只是薛蟠起初原不欲在賈府中居住,生恐姨父管束,不得自在。無奈母親執(zhí)意在此,且賈宅中又十分殷勤苦留,只得暫且住下;一面使人打掃出自家的房屋,再移居過去。誰知自此間住了不上一月,賈宅族中凡有的子侄,俱已認(rèn)熟了一半,都是那些紈袴氣習(xí),莫不喜與他來往。今日會(huì)酒,明日觀花,甚至聚賭嫖娼,無所不至①,引誘的薛蟠比當(dāng)日更壞了十倍。雖說賈政訓(xùn)子有方,治家有法,一則族大人多,照管不到;二則現(xiàn)在房長乃是賈珍,彼乃寧府長孫,又現(xiàn)襲職,凡族中事,都是他掌管;三則公私冗雜,且素性瀟灑,不以俗事為要,每公暇之時(shí),不過看書、著棋而已;況這梨香院相隔兩層房舍,又有街門別開,任意可以出入:這些子弟們所以只管放意暢懷的,因此薛蟠遂將移居之念漸漸打滅了。日后如何,下回分解。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①無所不至——語出《論語·陽貨》:“鄙夫可與事君也歟哉!其未得之也,患得之;既得之,患失之。茍患失之,無所不至矣?!币庵^沒有什么壞事不干的,即任何壞事都干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