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鬼市(3) 

龍器 作者:笑顏


葉迎風(fēng)愣了數(shù)息,他才剛剛發(fā)現(xiàn)花家的蹤跡,就這么離開委實不甘心,轉(zhuǎn)念神秘老者的警告浮上心頭,葉迎風(fēng)不再猶豫,一把握住白水的手腕:“走!”

白水掙扎道:“我得給手下的兄弟們交代一聲,我……”他被葉迎風(fēng)拖著身不由己地朝門外行去,只覺得葉迎風(fēng)握著自己胳膊的手就像一道鐵箍,不由大感納悶,自己這位平日里肩不能擔(dān)擔(dān)、手無力提籃的二哥,哪里突然來得這么大的氣力?

“胡鬧!”兩眼冒火的陳火一巴掌狠狠拍在白水的后腦勺上,罵道,“再不走就來不及了!京城里一切有我,你們盡管放心,切記若沒有我的消息,你倆絕不可回來!”

兩人在漆黑如墨的夜幕里奮力奔逃,險之又險地剛剛與前來搜捕的大批警察擦肩而過,葉迎風(fēng)不敢在城里逗留,只怕明日一早自己兄弟二人的海捕文書就會貼滿京城的大街小巷,連夜雇了輛馬車直奔保定府。

白水蜷縮在車角,撞了下發(fā)呆的葉迎風(fēng),低聲問道:“二哥,你說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咱招誰惹誰了呀?真是人在家中睡,禍從天上降!”

三兄弟中葉迎風(fēng)論氣力功夫,不如陳火,比機靈圓滑不如白水,但在三人里思慮最為縝密周詳、沉穩(wěn)鎮(zhèn)定,無論白水還是陳火,也都習(xí)慣了遇事由葉迎風(fēng)拿主意做決定。

葉迎風(fēng)自出城后一直都在思考著陳火在自己耳邊說的最后一句話:“今夜的圍捕行動由楊大人親自出馬,我無意中偷聽到他自言自語說什么張鳳蘭既已被殺,那青花梅瓶現(xiàn)下定然就在兇手的手中……”

聽起來楊老歪對王喜貴命案如此興師動眾地追查,似乎醉翁之意不在酒,目的不像是追查兇手,倒更像是在尋找什么東西!

青花梅瓶?葉迎風(fēng)百思不得其解,什么樣的青花梅瓶值得楊老歪這般大費周章?

還有,到底會是誰栽贓嫁禍自己?那神秘老人所說的危險是否就是指的這個?

這幾日發(fā)生的詭異怪事一樁接著一樁,他仔細回憶了一遍,先是建福宮大火,隨后縱火疑兇王喜貴被毒殺,嫌疑人張鳳蘭失蹤,然后葉白二人遭到陷害。

如果不是昨夜白水打探消息時被有心人發(fā)現(xiàn),那么最值得懷疑的可能就是花家!

葉迎風(fēng)努力地分析著,一點點抽絲剝繭地尋找可疑之處,難道花家已經(jīng)知道了自己真實的身份?葉迎風(fēng)悚然一驚,旋即搖頭否定,這些年來他處處小心、步步謹慎,就連陳火和白水都不曾透露絲毫,花家斷然不可能查到什么,然而那一口叫破他名字的神秘蒙面老者立刻浮現(xiàn)在他的眼前,葉迎風(fēng)的信心不由得開始動搖。

聽到白水嘟嘟囔囔的抱怨,葉迎風(fēng)就覺得心煩,低聲喝道:“閉嘴!說不定就是你小子結(jié)下的仇人伺機陷害!”

“不、不會吧?”黑道上討生活的有誰能不樹敵?白水有些心虛,聽話地閉上了嘴吧,過了一陣兒終于憋不住,小心翼翼地問道:“二哥,你說,咱們還能不能回來了?”

葉迎風(fēng)怔了片刻才道:“大哥一定會想辦法給你我洗脫冤屈!”見白水還要說話,他疲憊不堪地閉上了眼睛,喃喃道:“睡會兒吧!多想無益?!?

第二天上午,葉迎風(fēng)與白水的裝束已煥然一新,西裝革履,頭戴禮帽、手提皮箱,白水的鼻梁上還架著一副黑色的墨鏡。

而幾乎就在他們登上南下火車的同時,夜搜鐵門寺的軍警們也一無所獲地狼狽撤退了。

鐵門寺的荒井里并沒有發(fā)現(xiàn)張鳳蘭的尸體。

充斥著陰冷味道的辦公室里,楊老歪一動不動地坐在陳火的面前,死死地盯著難掩疲態(tài)的陳火,臉上陰沉得就像窗外的天氣,陰云密布,風(fēng)雨欲來。

“陳探長!”楊老歪的聲音有些沙啞,畢竟上了年紀,身體也早被酒色掏空,熬了一整夜后精氣神都有些難以為繼,疲憊地按了按太陽穴,問道:“你怎么看?”

陳火假意沉吟,借機偷偷打量著楊老歪的臉色,揣測他的想法,試探道:“大人,會不會是構(gòu)陷?打電話之人言之鑿鑿地說看見葉白二人將張鳳蘭的尸首丟入了鐵門寺的荒井里,可是……”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楊老歪打斷:“若是那兩個小混混是被誣陷的,他們?yōu)楹我优??”昨夜警察趕到鐵門寺禪房時,房里一片狼藉,酒菜尚有余溫,顯然走得十分匆忙。

“陳探長,我聽說你與那葉白二人關(guān)系十分親密???”楊老歪的三角眼里透出懷疑的目光,陰惻惻地說道。

陳火一凜,心知楊老歪對自己生出了懷疑,連忙道:“屬下確實與他倆相識,但絕談不上關(guān)系密切,而且昨天屬下一直都在局里值班不曾離開過,有兄弟為我作證!”

楊老歪哈哈一笑,面上的陰沉竟一掃而散,擺手道:“你多慮了,你是本官最得力的臂助,我怎會不相信你?我只是想問一問,憑你對葉白兩人的了解,他們會不會是此案元兇?”

陳火遲疑道:“這個……常言說知人知面不知心,屬下不敢妄下斷言!但請大人放心,屬下絕不會徇私枉法!”

楊老歪含笑點了點頭,意味深長道:“很好,也不枉本官提拔你一場。”

陳火身體一震,“啪”地一聲立正敬禮,聲音洪亮道:“大人提攜之恩,陳火沒齒難忘!屬下肝腦涂地,亦難報大人恩情之萬一!”

“哈哈!”楊老歪開心地大笑道,“本官最喜愛你這一點!恩怨分明,正對我的脾氣!陳火啊,今年二十六了吧?”

見陳火點頭,楊老歪思忖著說道:“年紀是不小了,早該娶妻了,我聽說你與金家千金頗為投緣,什么時候請我喝杯喜酒啊?”

陳火笑呵呵地與一路上相遇的同仁打著招呼,快步離開警署,出門直接跳上了一輛黃包車,臉色立刻沉了下來,眼睛里閃動著陰冷的光芒。

“他已經(jīng)離京了,接下來該怎么辦?”陳火坐在車上,仿佛自言自語地沉聲說道。

“陳君,你做得很好!其他的事先生自有安排,有需要你做的自會通知你,椅子下有個包裹,是先生給你的獎勵?!闭f話的赫然是前方的車夫,這人講話的語調(diào)很是奇怪,一句話分成數(shù)段,仿佛每個字都說得極為費力,說不出的怪異。

陳火的眼中浮起屈辱的憤怒,回手抹了下刺痛的嘴唇,血漬鮮紅,竟是硬生生將自己的嘴唇咬破了。

“鳳蘭她還好嗎?”僻靜的胡同里,陳火依靠在墻邊努力吸著煙卷,竭力不讓充斥心頭的仇恨流露出來,車夫定定地注視了陳火片刻,陳火的臉被罩在不斷涌出的青紫煙霧里看不真切:“陳君請放心,我們……是說話算數(shù)的!鳳蘭小姐與我家小姐十分投緣,是我們的貴賓,我想一切順利的話,你們很快就可以在一起了!”頓了頓,車夫的臉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用你們中國的話來說就是……”他有些得意地一字一頓道,“長相廝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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