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你倆啥意思?”小白臉不甘心地嘀咕著,似乎對他們沒有馬上把我砸趴下很不滿。他喪氣地重新坐下來,沖我晃晃腦袋:“過來?!?/p>
我走到他跟前重新蹲下,精神有些緊張地預(yù)備著抗擊突襲。屋里的地板磚好像剛擦過不久,還有些陰涼。
“知道自己啥面兒(什么級別的案子)嗎?”
我看著他,沒有說話,其實我根本不懂他在說哪國方言。
白小子看我蒙了,傲慢地笑一下:“頭回進來吧?!?/p>
“是。”
“懂規(guī)矩嗎——操,以后慢慢教你……嘛案兒???”
“包庇?!?/p>
“包庇誰呀?”
“施展?!?/p>
“施展?”白小子來了精神,把身子往上直了直:“你跟施展嘛關(guān)系?”
我想這是決定他下一步態(tài)度的關(guān)鍵,不知他跟施展是敵是友呢。我豁出去了,冷冷地說:“施展是我鐵哥兒們?!?/p>
白小子立刻喜上眉梢,笑出一腦門活躍的褶子:“行了?!?/p>
“缸子,阿英,聽見了么——跟施展是鐵哥們兒哎?!卑仔∽又钢倚Φ?。
“那不就行了嘛。”豁牙子說:“以后咱就是弟兄,塌實住了,這號兒里咱哥幾個說了算。我叫雷剛,九街的,叫我缸子就行。”
“我叫羅伯英,阿英?!奔?xì)瞇眼笑嘻嘻地往我跟前湊了湊。
“我姜小婁,姜莊的?!卑仔∽诱f。
突然有種咸魚翻生的感覺,沒想到這么輕易就讓我躲過一劫。我趕緊也做了自我介紹,然后問:“你們都認(rèn)識施展?。俊备鬃右贿吿蜔?,一邊招呼:“來哥們兒,坐下說坐下說?!?/p>
我懊惱地給自己找面子:“倒霉,煙叫門口兒的給扣了。這里還讓抽煙?”缸子邊給我一棵“恒大”邊說:“這里面賣煙,黑著哪,看這個了嘛,在外面就一塊來錢兒,到這里,翻了一跟頭還拐彎,你就當(dāng)‘紅梅’抽吧,嘿嘿?!?/p>
我們一起坐下,缸子說:“施展原來跟我們都在一號,就是旁邊那屋,咱這是二號,以前是少年號,因為幾個小逼孩兒炸號兒,就把他們給拆開了,別的號也跟著倒霉,都打散了重組,我們就跟施展分開了。沒看門口還掛著少年號的牌子嘛,沒來得及換呢?!?/p>
姜小婁說:“施展可能在15號?!蔽艺f我剛才分13號了。
“所以把你調(diào)過來嘛,離的太近了,怕你們串供?!卑⒂⑻崾疚摇?/p>
“哦?這里還串得了供?”
阿英嬉笑道:“沒有咱辦不了的事,都神通著哪!”
姜小婁樂呵呵地說:“施展是我?guī)煾?,在號里教我練功,天天倍兒早就起來……你會不會功夫啊,麥麥??我笑道:“三角貓,我很多年不玩了,廢了,一日只練一日功,一日不練十日空嘛?!?姜小婁放下那股無賴勁,更象個鄰家小弟。
大家又互相吹捧了一陣兒,我開始抽空數(shù)了數(shù),屋里一共14個腦瓜,13個都擠在6米來長的條子鋪上,顯得有些擁擠和郁悶了。墻角還蹲著一個瓦刀臉的,正就著昏黃的燈光撿豆子,姜小婁順著我的目光笑道:“這是‘強奸’,白天干不完定量,天天熬夜。”
我又下意識看一眼坐在最里鋪上的一個人,這小子看上去挺魁梧,面相還算憨厚。我從進來,就沒聽他說一句話,不過那個位置,根據(jù)我剛才的經(jīng)驗,應(yīng)該是號長的吧。缸子看我瞅那人,就笑道:“忘了介紹了,這是肖遙,咱的安全員——政府給派的?!?/p>
很快我就知道,“安全員”是對號長的“官方”叫法,安全員都是由“政府”安排的。我們這個安全員是臨縣的,涉嫌交通肇事逃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