缸子說:“你那是捅大動脈上了……你那口供沒錄好,應該從開始就咬定是想扎他一下讓他長長記性,能打個傷害致死就好多了?!?/p>
“我就是沒想到他會死球兒?!币簧婕皩嵸|(zhì)問題,武當突然意識到自己的現(xiàn)實處境了,神情有些恍惚。
我一看形勢不妙,馬上給缸子丟個眼神說:“沒大事兒,一個自首,一個聯(lián)名取保,都幫你大忙了?!备鬃玉R上說:“就是就是,弄好了也就弄個十來年,現(xiàn)在減刑又容易,最多十年就出來,象你這樣,出來四十幾歲,正當年呢,啥事也不耽誤?!?/p>
肖遙說:“主要是為村里除了一害,出來以后大家也都會高看你?!?/p>
武當直了直脊梁,強顏道:“哥們兒扛得起,判多少扛多少,怎么也是一條人命換的?!备鬃玉R上跟風說:“就是嘛,想開了就啥都不在乎了。身子都掉井里了,靠耳朵還能掛???”
晚上好歹安頓武當睡下,心里一塊石頭算暫時落地。
心有戚戚
以后我們就管武當喊二哥,他心情好的時候,也叫他武二郎。
我叫他武二郎時,就說其實你嫂子按說比金蓮還命苦,追求點個人幸福也可以理解。武當說那也得找西門慶,不能找蔣門神啊,我說那有什么區(qū)別?武當說至少西門慶還文質(zhì)彬彬,蔣門神整個一地痞嘛。
阿英說蒼蠅不叮沒縫的蛋,你嫂子是不是本身就有些騷呀?武當說那我不能說,畢竟她還是我們老武家人。
我們開玩笑的時候,缸子顯得熱情不高,心不在焉。他最近有點煩。
缸子的起訴下來了,一看就有些上火,腦門子筋都蹦出來了:“操,怎么給我加了一條持刀入室啦!”
阿英湊過去看了看起訴,滿腹狐疑地望著缸子:“你是不是瞞著一手,細節(jié)都沒跟我們交代?還是警察叔叔眼賊!”缸子急扯白臉地辯稱:“不跟你們逗,我腦袋真大了,這一變動,就得多判他媽一倍?!?/p>
我趕緊說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缸子一臉無辜地說,小賣部那個傻逼不是打110了么,咱不是不懂法的人,知道這事不出什么都不算,出來就套上“搶劫”,認倒霉,誰讓咱當時腦子里沒有繃緊那根弦呢。我一直就沒覺得冤,咱這就叫搶劫,法律就這么規(guī)定的,咱服氣,該你倒霉就得認。可我這事也他媽太離譜啦!缸子抖著白紙黑字的起訴書喊。
我說那刀子不會是警察給你變出來的吧。阿英也胡說道:“他們破的案子越大,獎金越多,所以給你可勁往大處撩唄!”
缸子說:“那倒不全是,刀子是我的,可我根本沒掏出來,在腰里別著,整天別著呀,我對社會沒有安全感還犯法?我從小賣部拿完錢,就請剛出來的哥們兒喝酒去了,警察從飯店把我掏走的,一搜,刀子出來了,當時還問了,我說那刀根本就沒掏出來,也從來沒想掏它,用得著嘛!”
阿英說:“肯定是小賣部那孫子誣賴你的?!?/p>
“那警察也得跟我核實一下吧!從來沒有人再問過我刀子的事,我以為落個沒收就完事了呢,操他媽的,也太不挨邊兒啦!”
我安慰他說:“要真象你說的那樣,到法庭上還有一拼,不一定就打上持刀?!?/p>
缸子說:“你不知道,我就在下邊能耐,一到法庭上情緒就容易激動,茶壺里煮餃子,光心里有數(shù),倒不出來呀,又沒有律師給把關,到時候肯定跟他們急,再打上我一個態(tài)度惡劣,那不土地爺掏耳朵凈剩她媽崴泥了?”一提到律師,缸子牢騷大了:“老百姓你就不能犯法,連律師都請不起還犯啥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