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一般晚上八點多鐘就睡覺,早上天不亮就起床,一生從沒有睡過懶覺,他這種早睡早起的有規(guī)律的生活習(xí)慣,使他的身體一直很好,特別是他趕馬做生意的那20多年,春夏秋冬都穿得很少,練就了一個熱體,這種基因一直傳到我和我的兒子身上。記得有一年冬天我到沈陽參加“地方科技出版社聯(lián)合體訂貨會”,氣溫零下17℃,我穿的是單衣單褲,讓東北的朋友們十分驚訝,奇怪我怎么這么能抗凍。我的兒子李思豪,一年四季也都穿得很單薄。
爺爺總是不厭其煩地對我們兄弟姐妹們說:“記好了,凡見到日子比自己難過的人,一定要給他一點錢,不管三文兩文,一定要給。我以前在宜良縣做過生意,碰到過一位滿頭白發(fā)的老人,我看他年紀(jì)很大,怕是有100多歲了,就給了他幾文錢,那位老人就重復(fù)著對我說:好人哪,你一輩子行善,要活100歲。我活這么大歲數(shù)都不死,怕是要應(yīng)他說的話了。”
據(jù)我大伯回憶,其實,我爺爺曾在他40多歲的時候就因病“死”過一次了。上午十點多斷的氣,已經(jīng)停放在堂屋中準(zhǔn)備入殮了,渾身上下已經(jīng)冰涼,僅有胸口有一點點的溫度,到了晚上八點多鐘時,家里人發(fā)現(xiàn)他的肚子好像微微地在起伏,繼而發(fā)現(xiàn)鼻子有微弱的氣息,慢慢地他又活過來了。全家人從悲痛中如釋重負地解脫了出來。據(jù)爺爺說,他到了那邊的時候,人家說:“你是好人,陽壽未盡,來干什么?”就這樣,他就又回來了。
解放前有一年,有軍隊從村里經(jīng)過,也不知是哪里的軍隊,人數(shù)很多,過了一個多小時,有走路的,有騎馬的,邊走邊敲著鼓。臨近傍晚的時候,爺爺?shù)酱鬆I塘子大壩上去牽他拴在那里的馬匹,發(fā)現(xiàn)荊棘叢中有個黑影動了一下,他走近一看,原來是隊伍中一個逃兵,衣褲已經(jīng)破爛不堪。那個士兵懇求爺爺說:“求您不要對別人說,我家里有年歲已大的老母親無人照顧。”爺爺說:“怪可憐的,不要怕,你藏好了,我去給你拿點東西?!睜敔敾丶夷昧艘恍┮卵潱澄?,錢和幾升米,偷偷地送去給那個士兵,連奶奶問他拿去做什么他也不說。東西送到后,那個當(dāng)兵的跪在地上千恩萬謝不起來。爺爺說:“起來!起來!不興這個,你把衣服褲子換了,先不要動,等天黑定了你再上路?!鳖愃茙椭吧说氖虑?,爺爺一生做過不少。
記得70年代的時候,我們家的日子已經(jīng)進入了困難時期,靠父母勞動一年分的糧食僅夠吃八九個月,余下的三四個月就得靠其他親友接濟。奶奶隨我們家過日子,爺爺隨大伯家過日子,為避免口舌,爺爺自己一個人搬到一個小茅屋去住,茅屋僅有十幾平方米,卻有一個一百多平方米的院落,算是一個小天地。
于是爺爺開始養(yǎng)雞,最多的時候發(fā)展到近五十多只,其中有紅彤彤的大公雞,有金紅色的大洋雞,一個個毛色光鮮,叫聲洪亮。大洋雞也不知道他從哪弄來的雞種,母雞下的蛋個頭特別大,蛋黃也特別大,蛋殼呈土紅色,與其他雞蛋很不一樣。村里有養(yǎng)雞的母雞起抱了,都來找他照雞蛋。先點上小馬燈,用左手的拇指、中指和食指呈三角狀夾住雞蛋小頭的一端,放到燈光前面,再用右手掌圈成半圓狀,小指和手掌壓到雞蛋上端大頭的蛋面上,把燈光擋住,就能清楚地看到蛋里的結(jié)構(gòu)和生命體。爺爺邊看邊說:“這個可以!這個不好!”一般每家人都會照上十幾、二十個,拿回去給自己家起抱的母雞去孵小雞。我也伸著脖子想看個究竟,可總也看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