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建剛考慮連里還有人員增加,同意炊事班領走兩人。但其他戰(zhàn)斗班的班長班副也跟陳光輝一樣,不愿要剩余的新兵。現(xiàn)在全師已進入一級戰(zhàn)備,隨時要上前線,弄個新兵在班里還得時刻讓人照顧他,無疑是個碩大的拖油瓶。這十來個新兵從老兵你一句我一句的對話中了解到部隊很快要打仗,差點嚇得尿褲子。有個從大城市來的少爺兵竟大哭起來,嚷嚷著要回家,但部隊豈是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邱建剛心里也急,這些新兵連槍都沒摸過,短時間內想讓他們達到老兵的素質確實難度太大,但只要訓練好了,也是一股不可多得的力量,見此情形,只得硬性攤派,并下死命令:由各班自行負責,必須在有限的時間里將新兵訓練成各方面合格的戰(zhàn)士。
十天后,七連再次得到上級指示,自行決定留守人員上報。這是一個全連官兵都分外關心的大事件,畢竟能留下來就意味著戰(zhàn)爭跟自己無緣。
隨著這道命令的下達,一個不好的消息迅速在各兄弟連隊蔓延:某位連級指揮員擦槍時意外走火,將自己大腿打傷了。消息的真假無從判別,但起到的負面連帶作用卻非常震撼,不時有其他連隊槍支走火的消息從各種渠道傳入七連戰(zhàn)士們的耳朵,而走火被打傷者都是輕傷。盡管走火事件是槍的問題還是擦槍者的操作問題沒有定論,但大家心里都明白,這么做可以不用背負逃兵的罪名而達到當逃兵的目的。
王一虎緊急召開全連黨員會議,留守人員很快出臺,全是老弱病殘,同時發(fā)出一道命令:擦槍前必須關閉保險,退出彈匣里的所有子彈,如果因走火傷到自己的,只要沒死,抬也要抬到戰(zhàn)場上去。
元月27日,農(nóng)歷除夕,連日的陰雨總算出了太陽。
地方政府一早給七連駐地送來了鮮魚鮮蛋水果香煙作為慰問。老兵說,以前也有地方政府來部隊慰問,但從沒出現(xiàn)過香煙,這是頭一次,話里的意思不言而喻。香煙在這年頭是稀罕物,由老班長負責按人頭平均分配,從連長到新兵,不論抽煙的不抽煙的,人手有份,誰也沒特殊。年夜飯也格外豐盛,還破天荒地給每桌配了一瓶酒。如果是平時,戰(zhàn)士們肯定樂翻天,可在這特殊的日子里誰也沒心思吃喝,很多人都在想,這也許是最后一次過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