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建國城里有房子,可他從不回去,他也不象你住招待所,誰也不知道他住哪里,只有小崔一個人知道。他的老婆跟他鬧,還常常動手,今天我還看見他頸根口涂了紅藥水。
紅藥水,我說,你說他頸根口的傷口是紅藥水。
是啊,他經常打老婆,她就咬他,專咬他的頸根,他三天兩頭涂紅藥水。
道觀的鐘聲這時穿過雨幕傳來,顯得清越和激蕩,我的心中忽然感到了莫名其妙的焦慮,有關小崔傷口的解釋并沒有讓我感到輕松,反而心頭更加壓抑。特別是包生提到了小崔對史建國的態(tài)度,可能是一種誤傳。因為據我的判斷,小崔的個性不致于包生描繪得那樣,再說史建國通過小崔,要對我有什么企圖呢?
鐘聲又一次響起時,我從沉思中醒過來,我打開車窗,一陣清冽的寒風夾著雨絲打在我臉上,我聞到了過于清新的鄉(xiāng)間空氣中反而有一種牙垢陳臭的氣味。我對包生說,我要回去開會了。
那一天早上,包生帶我去考察村委規(guī)劃的市場用地,沒有給我留下任何印象。我模模糊糊地記得,他在一塊已經形成路基的交叉路口上指指點點,然后我記住了他說的一句話,我要辭掉廠里的職務,專門搞市場。這話我有印象,他沒有說辭掉村書記,只說辭了廠里的職務。因而后來他多次找我的時候,說我當時答應過他的辭職。
到了晚上,我做了一個夢,夢見史建國在道院后的山上修了一個小別墅,里面竭盡豪華,紅燈粉墻之間,在他的臥塌上出現(xiàn)的并不是他的老婆,而是一個狼面獠牙的妖怪。
(五)
副鄉(xiāng)長梅芳登上道院里新建的鐘樓。站在這個鐘樓上,可以放眼看清西公墓的全景。
鄉(xiāng)政府在道院的東邊,與道院一墻之隔。道院的東西兩側是茂密的樹林,蔥郁的野生香樟和冬青,蔓延成一望無際的綠色林海。而辛店河,就是鑲在這綠色海洋上的裙邊。北邊是山,山緊挨著道院,遠看象是道院的一堵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