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像不少賭王賭商那樣,自己并不好賭善賭。作為軍政要員,一般也不會以個人的趣味喜好,代替他的政治軍事之策。陸榮廷是這樣的嗎?
晚清時期,廣西的賭博風亦十分猖獗。陸榮廷在廣西駐扎的轄區(qū)就有恃強庇賭、坐收漁利的“悠久”歷史,并且還慫恿部下私開賭館,直接撈錢,而不用繳任何餉金。
民國初年,廣西的公賭潮為陸榮廷直接導(dǎo)致。1915年,廣西都督陸榮廷見軍界舊友龍濟光已在廣東掀起公賭潮,心癢難禁,便以“軍中無款,難安其心”為借口,請呈袁世凱準許廣西“開(賭)禁”。袁世凱當上總統(tǒng)后,曾發(fā)布禁賭條例,故而通電駁斥陸榮廷。但為了籠絡(luò)陸榮廷,袁馬上密電其心腹、廣西巡按使王祖同,由王暗示陸榮廷“賭自開,毋庸請準”。陸榮廷“斬而不奏”,首開民國廣西公賭。袁世凱不見奏本,也就“不聞不問”。
試想,在廣西嘗盡庇賭開賭甜頭的陸榮廷,來到“賭國”廣東后,能心甘情愿禁賭嗎? 陸榮廷尚未正式受任粵督,就遇到來自北京和廣州的壓力。早在1916年初,鄒魯、伍廷芳、徐紹楨、陳璧光等粵籍議員和京官,在北京組織“廣東拒賭會”,進行拒賭宣傳,并督促北京政府下令責成廣東禁賭。袁世凱在北方禁賭,卻對偏遠的粵桂網(wǎng)開一面。袁世凱死后,黎元洪繼任總統(tǒng)不久,便在議院發(fā)表演說,提出要禁絕廣東一切賭博的議案。眾議院通過禁絕廣東賭博一案,咨請國務(wù)院電令廣東當局執(zhí)行。此際,粵省的龍氏江山搖搖欲墜,署理(代理)粵督龍濟光焦頭爛額,北京政府的禁賭電被其打入冷宮。
新任粵督陸榮廷正在肇慶調(diào)兵遣將東進廣州,尚未行使廣東督軍職權(quán)。廣州的廣東拒賭團體派出代表,趕到粵西肇慶桂軍行營,向粵督陸榮廷遞呈禁賭請愿書,并且說明民國政府(北京當局)已電令署理督軍龍濟光,但龍拒不執(zhí)行。
陸榮廷為了籠絡(luò)民心,為他“拿下”廣州鋪平道路,當即表態(tài)贊成禁賭,并電復(fù)北京:“禁賭福粵,卓識甚偉,極表同情,經(jīng)出示嚴禁,并飭屬各照辦”云云。
黎元洪收到陸榮廷的電復(fù)后,即電馳特令,將廣東有獎義會及各項賭博一律禁止,令廣東當局“克日停辦(賭博),自后不論何項公益,均不準借詞籌款,巧立名目”。
由北京的粵籍議員和京官傳遞信息,廣州的數(shù)家報紙競相刊登陸榮廷、黎元洪的電文,并發(fā)社論支持北京政府和省督軍府的禁賭立場。廣州的拒賭團體,更是將電文當作布告,貼滿廣州的大街小巷。
龍濟光仍把持著廣東的首府,禁賭令無法執(zhí)行。但廣州的大小賭商分外緊張,桂軍已在佛山結(jié)集部隊,不日便要攻城。廣州的最大賭商乃霍芝庭,他正式承辦省城山鋪票才2個月,有40萬元按金押在省財廳。
佛山商會暨南海商會組織勞軍活動,霍芝庭作為南海籍商人捐資勞軍,隨數(shù)個南海籍商人宴請駐扎在佛山的軍官。在酒席間,“鍋商”霍芝庭同桂軍軍官“閑聊”起省城即將開展的禁賭。
有軍官說:此乃官樣文章,不表示不服民,禁而軍中乏餉。另有軍官說:民國政府既然要廣東禁賭,就會減免上繳國庫財稅以充廣東軍餉,黎大總統(tǒng)發(fā)布了電令,陸督軍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恐怕就是禁賭;第二把火,要清掃龍濟光殘渣余孽,連得龍濟光庇護享有特權(quán)的賭商也不會放過;第三把火,賭商落案后,陸督軍大概會殺一儆百,殺掉個把罪大惡極的賭霸,以后還有哪個賭商敢擅自開賭?我聽廣東拒賭會的代表赴肇慶行營時說,廣東的賭霸、也是最大的賭商,乃龍濟光昆仲的密友霍芝庭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