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做情報工作，還是在找對象？直覺？我們做情報工作不是靠直覺，是靠嚴密的分析，是實證！”當劉麗聽到林天陽說出直覺兩個字時，忍不住火了。

“掌握全部資料的只有鄭曉天一個人，而且13號那天他還回家了，這正是泄密郵件發(fā)送的時間。你還直覺不是他泄的密。我告訴你，現(xiàn)在就他嫌疑最大?！?/p>

林天陽也找不出什么理由反駁。

“實驗室設(shè)了那么多道保密措施，結(jié)果還是泄密了。我給你兩天時間，必須給我找出泄密源！”

“是！”林天陽一個立正。

出了辦公室，林天陽走進電梯。聲像技術(shù)室在頂樓，激光實驗室的監(jiān)控錄像通過軍用光纖線路一直連接到那里。每天每一個攝像頭所記錄的視頻都會被保存到技術(shù)室的服務(wù)器里，通常會保留一個月，如果沒有疑點，就可以刪除。

技術(shù)室里有十幾位軍官正一動不動地注視著各自的電腦，監(jiān)看著過去一個月來的所有監(jiān)控錄像。

“有沒有什么疑點？”

“資料太多，我們倒著從頭看，先檢查了13號那天的視頻。劉主任還叫了幾個同志來幫忙，現(xiàn)在才看到10號的，沒發(fā)現(xiàn)什么可疑的。實驗室所有的人都是按部就班的在工作。”技術(shù)室的小張回答說。

“如果內(nèi)部沒什么疑點，那實驗室外面呢，我們在墻外、大門口也有監(jiān)視器，這些視頻有什么疑點？比如不像周圍居民的人，遮遮掩掩地向里面張望，或者小販、乞丐、撿垃圾的那些人？”

“13號上午，倒是有個撿垃圾的從門口過，往大門里張望了一下。不過，從實驗室的大門往里看，也望不到什么啊?！毙埖难劬σ豢桃矝]有離開電腦上那些視頻。

“把那段視頻調(diào)出來，我看看。” 林天陽滿心疑慮地說，做情報工作的，不能放過任何一個疑點。

畫面上，收荒匠蓬亂的頭發(fā)下，胡子也亂糟糟的，肩上背著個蛇皮口袋，手里拿了根竹棍。唯獨他戴著的那副黑邊眼鏡，不算太糟。當他走過大門時停下望了一眼，衛(wèi)兵一聲喝，他立即走開了。

林天陽有些失望，這是個很普通的舉動，實驗室門口掛著“軍事管理區(qū)”的牌子，還有持槍的衛(wèi)兵，這都足以引起任何一個過往行人的注意。張望一下，甚至停留幾秒，都是很平常的事情。

“過了大約半小時，鄭工的車出了實驗室?！毙堧S口說了一句。

“嗯?！绷痔礻枒?yīng)道。這也不能說明什么，鄭工是回去帶孩子看病去了，是通知過情報站的。

“怎么樣了？”劉麗進來問。

“主任，現(xiàn)在暫時沒發(fā)現(xiàn)什么疑點。監(jiān)控視頻有整整一個月的，總共98個攝像頭，檢查完還得要些時間?！?/p>

劉麗見大家都在查看錄像，便沒有說話。

林天陽見狀，便說：“小張，你繼續(xù)查吧?！?/p>

“好?！?/p>

劉麗有些不滿，責備地說：“這么查得查到什么時候？得抓重點，泄密案既然是13號晚上11點發(fā)送郵件，那么重點就在13號前三天。只要資料被帶出實驗室，肯定會有異常情況在這幾天發(fā)生?！?/p>

林天陽實在想不出這幾天有什么異常發(fā)生，只能沉默。

小張看看林天陽，又看劉麗，似乎欲言又止。

“小張，有什么情況都可以講，猜測也可以。”劉麗敏銳地察覺到了小張的疑惑。

“我總覺得這個乞丐有點問題?！毙堈f得不是很自信。

林天陽心里暗笑，這也是一個和他一樣憑直覺看問題的人，就等著被劉麗罵吧。

“哦，說說看?！眲Ⅺ惪磥碛悬c興趣。

小張聲音低沉，有些不安地說：“激光實驗室每天的錄像我都會大致看一下，差不多有一年了。從大門口過往的人，大多是周圍的居民，所以，我通常在視頻里看到不止一次，有些人是天天從門口過。這些面孔我多少會有些印象。可這個乞丐，我從沒見過。”

“可是他沒進去，只是在門口望了一眼，而且乞丐也是到處走的，這不奇怪。”林天陽反駁說。

“嗯，那倒是。”小張聳了下肩膀，繼續(xù)檢查錄像。

“什么乞丐？”劉麗用眼睛掃視一下林天陽，警惕地問。

“小張，把13號那天大門口的錄像給劉主任看看?！?/p>

當畫面上那個乞丐扭頭望著大門時，那張胡子拉碴卻戴著黑邊眼鏡的臉，正對著監(jiān)控攝像頭。

“停！”

劉麗這一聲喊，讓整個屋子的空氣一下子凝固了。所有人都怔怔地看著劉麗，而劉麗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暫停的畫面。這一刻，林天陽體內(nèi)的血似乎都停止了，大腦的思維也被這聲“?！苯o中止了，像是醫(yī)學上所說的專業(yè)術(shù)語——“腦死亡”。他努力鎮(zhèn)定下來，也將目光移向畫面。

“把畫面截下來，放大！”劉麗可能發(fā)現(xiàn)了什么，顯得異常激動。

所有的人都圍了過來，林天陽也回過神，仔細盯著畫面。

當畫面逐步放大時，那張邋遢的面容也越來越大。

“馬士平！”

當林天陽聽到劉麗脫口喊出的名字時，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不正是十四年前那樁泄密未遂案的罪犯嗎？林天陽覺得腎上腺素忽地涌遍全身，讓他全身的神經(jīng)都繃緊了。十四年前，馬士平想出賣機密給外國領(lǐng)事館而被抓，判了5年。而他被捕前正是激光實驗室的高級工程師。林天陽沒見過他，只是聽說過，因為在林天陽分配到情報站的那一年，他已經(jīng)入獄了。也正是因為他，激光實驗室的保衛(wèi)措施升級。

“是他，這副黑邊眼鏡，這身形，都是，是馬士平！”整個屋子都聽得到劉麗激動和憤怒的聲音。

“乞丐？還挺能裝！坐了5年牢還沒夠，真是沒救了！” 劉麗似乎忘了別人的存在，還是一動不動地盯著畫面上的馬士平。

大家都看著劉麗，誰也不敢說話，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小林，你立刻找到馬士平，把他控制起來。如果他有逃跑的跡象，馬上逮捕?！?/p>

“主任，我們……”林天陽有些遲疑。

“什么？”

“我們在軍事區(qū)之外沒有逮捕權(quán)?！?/p>

“現(xiàn)在都什么時候了？要是他跑了，你就去替他坐牢?！?/p>

“是！我馬上帶人去。”林天陽轉(zhuǎn)身離去。

“回來！”劉麗喊住他。

林天陽問：“還有什么事？”

“知道去哪找他嗎？”

“我會去查。”

“去問鄭工，他們是朋友，應(yīng)該知道他的地址。另外你們都換上便裝，動作盡可能小點。”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