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粕正彥說小事一樁:“回頭給你們學校打個電話過去,替你告?zhèn)€假?!?/p>
“不!”白月朗圍上圍巾,“回去晚了一定被同學們?nèi)⌒Φ?,我不過是個學生,承蒙您這么大個人物屈尊去找我,已經(jīng)過分了。這么晚了再不回去,又打電話為我告假,那真的不像樣子了。”
甘粕正彥很覺遺憾,本來說好了要一起看那部新影片的?!队榷愫陀热恪冯p片剛剛出來,白月朗還給挑過穿幫的毛病呢,梁父吟不是再三請她賞臉的嗎?甘粕正彥看了看腕上的表說:“這梁父吟也是,什么時候了,還不來,他這人才氣有余,嚴謹不足?!?/p>
正說到這,有人敲門,原來是秘書課長天崗長喜,他說梁父吟求見。
甘粕正彥顯得很興奮,忙叫:“快請?!边@一來,白月朗又不好立刻走人了。
只見一頭亂發(fā)的電影編劇梁父吟急急忙忙地進來,在走廊的棕墊上擦了擦皮鞋上的塵土,大聲說:“對不起,白小姐,我遲到了。”
白月朗這才認真地看了他一眼,他的眼睛很大很有神,眉脊骨略高,嘴大,說話聲大,言辭犀利,幽默有風趣,給人以灑脫的感覺,天生的藝術(shù)家氣質(zhì)無法掩飾,白月朗站起來拘謹?shù)卣f:“梁先生太忙了?!?/p>
梁父吟進來,不客氣地從茶幾上抓起一盒滿洲牌香煙,彈出一支,點火吸著,說:“我剛才發(fā)火了!剛在標準放映間放了一遍雙片,心有靈犀一點通,念成了心有靈牛一點通,氣死我了,片子穿幫他不管,臺詞錯了可不行,觀眾不說演員是大白薯,還以為編劇胸無點墨呢?!?/p>
他只顧自己說,也不看別人臉色。甘粕正彥問他:“還能不能讓白小姐先睹為快了?不然,可要送她回去了。”
梁父吟說:“真對不起,因為得拆本補錄臺詞,今天還真看不成,改天再請白小姐斧正了?!?/p>
白月朗笑道:“梁老師也太客氣了,我看電影只是看熱鬧,是個外行,我能看出什么來?!?/p>
甘粕正彥決定派人送白月朗回學校去,太晚了不好,現(xiàn)在回去,還趕得上晚自習。他按了一下設在茶幾上的電鈴按鈕,天崗立刻應聲而入。甘粕正彥吩咐備車,送白月朗回新京醫(yī)大去。天崗長喜答應一聲出去。
掛在門旁的壁式電話響了,甘粕正彥走過去摘下黑色聽筒,低沉地“喂”了一聲。
對方的聲音很大,屋里的人都聽到了:“理事長嗎?對不起,打擾了,我是正大門門衛(wèi),有幾個新京醫(yī)大的學生要找你,可以接聽他們的電話嗎?”
“你怎么可以打來這樣的電話?”甘粕正彥有點惱怒,守大門的人怎么會連起碼的規(guī)矩也不懂了?但隨即看了白月朗一眼,又改口說:“你是說,是新京醫(yī)大的同學?你問問他們,也許是找白月朗小姐的吧?”白月朗注意盯著甘粕正彥。
傳達室那邊回答說:“是的,理事長?!?/p>
梁父吟回頭望著白月朗說:“你這同學很厲害呀,找人居然找到這里來了?!?/p>
白月朗解釋說:“理事長到學校去接我的,所以大家都知道,他們找我一定有急事,不然不會這么莽撞,找到這里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