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是新年,我應該讓你高興,可是,我卻誤會你……”
“可是我也應該知道心疼你……”我忽然感動起來,淚花兒又開始在眼眶里打轉(zhuǎn),一邊兒還哽咽著,“早上我就應該給你做點兒吃的再讓你睡,是我太不知道心疼你了……”
“怎么又哭了?來,還等什么?咱們吃包子吧!”夏旸拿出一個香噴噴的包子遞給我,我含著眼淚笑了,剛要伸手去接,夏旸忽然又把手縮回去,對著包子張開嘴就是一大口……這一下,兩個人不由得一塊兒放聲大笑起來!
這件事后來被我們定名為“包子事件”,那以后很長時間再提起都會無比感慨,奇怪當初的自己怎么會干出如此“淚眼笑荒唐”的事來!
我和夏旸在一起的那幾年,不知道上演過多少出這類原因不同而結(jié)果又如出一轍的“分手戲”和“理解戲”。有時候是壓根兒就沒走成;有時候氣急了,真的走了;走的時候還信誓旦旦說絕不再回來,可沒出兩三天,兩個人準又和好如初;有時候甚至夸張到早上走了晚上就又回來了;還有時候,地鐵剛開動,就有一個人后悔了,一個跟著車追,另一個從下一站又坐回來,雍和宮地鐵站是我們倆上演這種戲最多的地方--年輕時的愛情大概都是這樣吧?反正就是折騰來折騰去,好像不這么著就不足以證明那份愛情轟轟烈烈,非得如此才能讓它銘心刻骨;而他的那種超乎常人的“多疑”也總是會在事發(fā)時讓我覺得簡直是無理取鬧不可理喻,可是過后,又總能品味出一絲破涕為笑的甜蜜……
1991年底,H樂隊的首張專輯錄制完成,隨即在香港、臺灣地區(qū)率先發(fā)行并且贏得了香港電臺當年的中文榜單曲冠軍以及港、澳、臺地區(qū)華人青年的廣泛認同;1992年初,該唱片在中國大陸正式發(fā)行,專輯銷量不斷攀升,竟然迅速突破了150萬張并且創(chuàng)造了中國搖滾樂史乃至整個流行樂史迄今以來唱片銷量的最高紀錄。他們?nèi)〉昧丝涨暗某晒Γ?
那些日子里,大街小巷隨處都能聽到他的歌聲。電臺、唱片店、服裝店、發(fā)廊、飯館兒、出租車上,卡拉OK里也是一樣。甚至,即便是與你擦肩而過的行人,你也經(jīng)常會聽到有人旁若無人地放聲歌唱著他們專輯里某一首歌的某一段;更為難得的是,歌廳里那些對流行訊息最為敏感的歌手們也紛紛投觀眾所好地翻唱起他們的歌來--你可別小看這一點,那時這一領域幾乎一直都是被港臺歌曲占領著,在內(nèi)地,除了崔健的歌以及《西北風》和可數(shù)的幾首原創(chuàng)作品比較受歡迎之外,簡直是一片空白--對于我們這樣一個擁有如此龐大人口數(shù)量和悠久歷史的泱泱大國來說,你不覺得這很悲哀嗎?雖然音樂無國界,可不管怎么說,我們也不能沒有“自己的聲音”吧?或者說,只有寥寥可數(shù)的幾種聲音?
緊接著,峻峻、老胡他們的T樂隊也與臺灣某著名唱片公司旗下的獨立廠牌“Y”簽訂了合約,并在1992年底發(fā)行了首張專輯。那張唱片的銷量同樣突破了100萬張,并且取得了在如今看來其藝術前瞻性和創(chuàng)造力更經(jīng)得起時間考驗的巨大成功!
這是兩支繼崔健與ADO之后再次拓寬了人們的音樂視野并且鼓舞了內(nèi)地原創(chuàng)樂壇士氣的樂隊,他們也借此再次證明了一點--我們并不是沒有自己的聲音,也不是不想聽自己的歌、為自己的聲音感動和歌唱自己的生活,關鍵是我們需要發(fā)掘和支持那些真正源自心靈并且能夠點燃心靈的聲音!
忘不了那些日子里他和他們臉上燦爛的笑容--那些甚至時常買不起方便面的男孩兒;那些居然能別出心裁地把硬紙殼兒綁上皮筋兒做成吉他、貝司和撿來大街上廢棄變壓器的絕緣桶做成架子鼓的男孩兒。那會兒可不僅僅是買不起真樂器,也是因為沒地方買。早年北京的樂器店里壓根兒就不賣電吉他、貝司、架子鼓、音箱之類的“新鮮玩意兒”。那些讓“正常人”覺得根本就是“腦子進水了”的男孩兒;那些老是做著不切實際的“白日夢”的男孩兒;那些留著長頭發(fā)的“不男不女”的男孩兒……他們忽然成了年輕人心目中的“英雄”和“偶像”,甚至那些從前把他們當成“異族”、“另類”,認為他們是一幫“不學無術”的“小混混兒”湊在一起“瞎胡鬧”的自認為“有身份”的人也“不得不”開始對他們另眼相看--最明顯的就是我們歌廳的那個香港老板。以前夏旸帶著他那幫哥們兒來找我玩兒時,他從來都愛答不理的?,F(xiàn)在,他不但能主動坐下來跟他們聊天兒,還時不時會送個果盤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