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警察就在長城的最西端追上我們。

“你看，”他說，“你們得為那位老人以及他的家人作點補償?！?/p>

得知他不是來逮捕我們的，我們松了口氣。我問道：“好的，多少錢？”

“200美元?！?/p>

美元！在中國西部的黑市，200美元相當(dāng)于一個人一年的收入甚至更多。

每次警察找我麻煩時，我都會索要收據(jù)，通常警察的氣焰便會被壓下去，因為他不知道我會將收據(jù)出示給誰看。

但是這位警察卻毫不猶豫地給我收據(jù)。

我極不情愿地掏出錢，并請求他向那位受傷老人轉(zhuǎn)達我們的關(guān)心。

我仍保留著那張在皺巴巴的紙上寫著潦草漢字的收據(jù)。

汽油問題一直困擾著我們，國營加油站之間總是相距幾百英里。在駕駛過程中，我們得一直盯著里程表，心里計算著什么時候又該加油了。

有一次，油箱快要空了，而我們還遠(yuǎn)離城鎮(zhèn)。我們只好沿下坡面滑行，努力節(jié)省每一滴汽油。

我們來到一個四面環(huán)墻的軍事哨所，走近其警衛(wèi)室。我們使用手語，指著空了的油箱，試圖說服他護送我們?nèi)ボ娛禄氐募佑忘c。但是那個警衛(wèi)并無權(quán)賣油，我們只好去找基地的司令官。

在陸司令簡陋的辦公室里，我們向他出示了護照、地圖以及準(zhǔn)許通行的文件。他皺起眉頭。我們使出渾身解數(shù)，用盡各種會說的語言，包括當(dāng)?shù)卣Z言、英語以及手語，向他解釋說我們只是汽油用完了。

陸司令對我們兩個騎著摩托車的西方人出現(xiàn)在他的國家中部感到一頭霧水，而且令他更為震驚的是，我們居然進入了軍事基地。

最后，我們告訴他，“要么以間諜罪逮捕我們，要么賣給我們點兒汽油”。

他笑了笑，指揮其手下給我們加油，而且任何人都不得收錢。

從嘉峪關(guān)出來幾百英里后，油又快耗盡了。我們看見山邊有人和小棚屋，路邊擺著容量為10升、15升以及20升的汽油，用塑料罐和錫罐裝著。路邊的汽油黑市又一次救了我們。

在周游世界中我們學(xué)到了許多東西，其中之一就是不必太擔(dān)心耗油問題。在許多地方，黑市都會算好旅行者最有可能在哪兒耗盡汽油，然后在那兒守株待兔。譬如在中國，各城市之間相隔數(shù)百英里，黑市老板早就計劃好把油運到最需要的地方，然后滿心歡喜地賣給我們。

我們翻山越嶺，最高曾到達海拔10 500英尺，終于來到了蘭州。這是個美麗的城市，風(fēng)景優(yōu)美如畫。我們似乎還聽見了遠(yuǎn)處火車發(fā)動機里煤吱吱燃燒的聲音。

我們參觀了當(dāng)?shù)厥袌?。和上次我到這里相比，市場規(guī)模擴大了，產(chǎn)品質(zhì)量提高了，不過價格也漲了。由于不是豐收季節(jié)，加上沒有人遠(yuǎn)距離運輸農(nóng)產(chǎn)品，一個小西瓜就賣2.7美元。

我四處尋找茶館，這對于老外總是很困難的。如果問中國人哪兒可以找到茶館，你總無法得到最直接的答案，因為開茶館是不允許的。我想，如果一個中國人在1926年到芝加哥，要想找到地下酒吧也絕非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