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城市最大的好處就是冬天下雪。

吐出的空氣像白霧一樣，每個人都像蒸汽機，邊跑邊啟動著自己小小的馬達。我拉著小倩的手，走在游行的隊伍當中——浩大的圣誕節(jié)。

只要不在學(xué)校，我盡量會拉著她的手，她說我沒必要刻意這樣。我總覺得自己虧欠她，她也知道我并不愛她。她說將來的事將來再說，她說這是一個香港電影里的一句臺詞。

不能否認小倩帶給我的愉悅，不僅僅是身體上的，當然，我并不是說身體上的不重要，那是我剛過二十歲，覺得身體是一切都不為過。

“曖昧”這個詞第一次找到了它的屬于，我們說得很清楚，小倩說我們之間任何人如果愛上了別人就立即自動解除這種關(guān)系。我明白這是小倩在幫我尋找借口，她也明白我心里一直深愛著一個人。

我盡量讓小倩覺得我們在一起還是很開心的，我給她買新衣服，她說我不必如此，但說不必如此的時候，她還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了。

平安夜一直在下雪，街上的人幾乎塞滿了每個角落，我想整個城市的年輕人都出來了吧。幾個人在放著煙花，夜空成了短暫的銀幕。

這個時候，我接到一條短信，是張碩群發(fā)的。他說他把學(xué)校小禮堂包下來了，今晚上我們一起去看午夜場電影。他說只有六個人名額，他只通知兩個兄弟，務(wù)必帶家屬。后面附錄了電影的名字，有好幾個，估計看完就得天亮了。

“小倩，想去看電影嗎？” 

“好啊，但今晚影院應(yīng)該滿滿的吧?！?/p>

“張碩說他把小禮堂包下了，今晚讓我們?nèi)タ赐ㄏ！?/p>

“有錢人可真囂張啊?！?/p>

“是啊，那去看嗎？”

“什么片子??？”

“都是戈達爾的片子?！?/p>

“那是誰？”

“一個很悶的導(dǎo)演，我估計張碩讓我們?nèi)ブ饕褪菫榱撕染啤！?/p>

“那你想去嗎？你想去我就陪你去?！?/p>

我看看一望無際的人流，喧嘩聲擰成一股繩。

“去吧，但你能充當我女朋友嗎？”

小倩捧著我的臉，給我一個圣誕節(jié)式的吻。

“當然可以?！?/p>

事情果然和我想的一樣，這根本就是個私人派對。投影上的電影根本就沒有字幕，我不相信我們當中有誰能聽得懂那些在鼻子里繞老繞去的法語。

我買了瓶苦艾酒，那時候這玩意還很不好弄。一個帝國主義的朋友給我寄來的圣誕禮物。

張碩再一次擁抱了我。

“那天天亮你怎么沒了啊，我們都還納悶?zāi)?？?/p>

我笑了笑，指了指小倩。

“哎呀，張雅倩，聲樂系的女神啊，怎么，被劉大師勾到手了？”

小倩拍了張碩腦袋一下。

“你們是什么時候好上的啊，連我都不知道?！鼻仫w摟著范琪走了過來。范琪穿著秦飛的皮衣，秦飛圍著范琪的圍巾。

“我們一直地下發(fā)展呢?！毙≠豢次也缓靡馑迹妥约赫f了。

我把苦艾酒遞給夏嵐，我看她一直笑瞇瞇地看著我。

她把我拉到一邊，“不錯啊，小伙子，真厲害，你不會把那會說討厭她的話告訴她吧？”夏嵐小聲跟我說。

“怎么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