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歷史上,有很多很好的建筑合作項目:布拉曼特、米開朗基羅與馬德納(Maderna)在羅馬的圣彼得大教堂;菲利普·約翰遜與密斯·凡·德·羅在紐約的西格拉姆大廈(Seagram Building);是的,還有山崎實與埃默里·羅思父子(Emery Roth and Sons)顧問公司的世貿(mào)中心。有各式各樣的合作關(guān)系,自我意識同樣強烈的人為共同目標一起工作也不是新鮮事。圣彼得大教堂的建筑師跨年代合作,珍惜對方以往的貢獻,延伸藝術(shù)的視界。
我此前與建筑同行合作的運氣都很好,像丹佛美術(shù)館、曼徹斯特帝國戰(zhàn)爭博物館、以色列巴伊蘭大學(Bar-Ilan University)的會議中心、舊金山當代猶太博物館、香港城市大學的媒體中心,以及首爾的現(xiàn)代汽車總部立面。也許最好的例子是米蘭露天市集項目,我在該項目擔任基地總體規(guī)劃師,同時也跟磯崎新和扎哈·哈迪德一起設(shè)計摩天大樓。
我是少數(shù)幾個會在大多數(shù)項目中與其他人合作的建筑師。我之所以這么做,是因為我很喜歡從“他們”、“我們”開始,最后變成“我們一道”的知識、藝術(shù)交流。所以2003年8月20日,因羅伯特·艾維的鼓勵,并證明與SOM的合作有其意義,丹尼爾·李布斯金工作室召集首次與SOM的會議,以確定兩家公司未來合作的模式。我?guī)е崮?、卡拉、項目建筑師亞馬·卡里姆(Yama Karim),還有合作伙伴布拉赫一同出席。
當我們進到會議室,戴維·蔡爾茲瞥了一眼我們的小兵團,然后說:“我們今天這兒不需要女士在場。今天只需要設(shè)計師。”
對不起,你說什么?
“我們這兒只需要設(shè)計師?!?/p>
“沒關(guān)系,我會離開?!蹦崮日f,她不希望在第一次會議就發(fā)生爭執(zhí)?!暗ɡ墙ㄖ煟沂俏覀兊氖紫瘓?zhí)行官?!?/p>
“但是我們的首席執(zhí)行官不在這里,她必須離開?!?/p>
當我的營運官及首席執(zhí)行官被請出去時,我實在是被轟炸得很疲勞了。她們兩人留在一樓大廳,開始用手機打電話,等了一個多小時,我才走出來。用埃迪·海斯的說法:“這兩個女人被當成狗了?!彼f的還不只這些,我就不詳述了。
所以,這就是SOM的游戲規(guī)則:除非SOM里有對等職位的人在場,否則任何丹尼爾·李布斯金工作室的員工都不準進入SOM的辦公室。換句話說,如果我們帶著工程人員出席,他們的工程人員也要出現(xiàn)。如果我們的項目經(jīng)理來了,他們的項目經(jīng)理也要出席。剛開始,除非戴維·蔡爾茲出現(xiàn),否則我也要吃閉門羹??ɡ锬穯枮槭裁??;貋淼拇鸢甘?,我這樣做會有恫嚇之嫌,而且有可能會占蔡爾茲或SOM員工的便宜。之后,我們想盡辦法說通,讓我偶爾與會,才能跟我的員工一同討論。其他任何李布斯金工作室的人,若沒有事先允許,都不準踏進SOM的辦公室一步。埃迪·海斯有一次突然出現(xiàn),我還以為他們可能會叫人把他抓起來。這種狀況讓我想到南北朝鮮板門店協(xié)定下形勢緊張的三八線。經(jīng)過這幾次難熬的拉鋸戰(zhàn),唯一能讓我欣慰的是華爾街14號的警衛(wèi)。他總是會跟我打招呼,說幾句鼓勵的話。
我向來視SOM為大型建筑師事務(wù)所的縮影,但這些規(guī)定也超過了一般公司對階層的重視吧。簡直是瘋了。身處戴維·蔡爾茲的世界真是太不可思議了,每個人都必須謹守自己的位置。
我們同意每周二上午舉行一個小時的例行會議。這些會開起來很超現(xiàn)實,有時還像黑色喜劇。最初的幾次會我不在場,因為那時蔡爾茲在旅行,我自然沒法兒參加??墒敲看嗡鱿牟呗跃褪亲璧K會議進行。他會花45分鐘講他最近去了哪里,或是給我上建筑課。有一次開會,他開始教我紐約的棋盤式都市規(guī)劃(我想,他可能覺得從布朗克斯來的不算紐約人)。也許他忘了,我們目前著手的曼哈頓下城地區(qū),其不同街廓的形成多半受到歷史的影響,而非人為的規(guī)劃。如果他的策略是只留一小段時間談?wù)?,或是直接散會,他這些脫軌的演出真是達到目的了。
一次晨會后,蔡爾茲真是讓我開了眼界?!拔衣犝f有最近有1500人去聽你在華盛頓國家建筑博物館(National Building Museum in Washington)的演講?!彼p聲對我說。“我聽說是那里有史以來聽眾最多的演講,比弗蘭克·蓋里的演講聽眾還多。真是讓人印象深刻,丹尼。那可是很多人哪。”他嘻嘻地笑,然后停了一下?!澳阕兊梅浅J軞g迎?!彼爜砼馍倭诵?,尖銳多了些。然后聲調(diào)又變了。他用一種奇怪的聲音哄我:“丹尼,我做了這么多事,這是我的建筑?!?/p>
在開了一個多月似會非會的會以后,某個周二早晨我們來開會時,看到墻上掛滿設(shè)計圖,世貿(mào)重建的塔看起來像個巨大的螺絲刀,上面還落了一只鳥。顯然,蔡爾茲對正在進行的合作方案并不感興趣,繼續(xù)做他幾個月前向拉里·西爾弗斯坦提案的那棟建筑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