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宇鵬說:“我現(xiàn)在還不好說什么。但我相信,這場事故不是由于管理上有漏洞造成的。小洪山煤礦是我公司安全生產的一面旗幟,他們各方面的工作都經得起檢查……”
周兆麟擺擺手說:“現(xiàn)在不要急著打包票,百密還有一疏嘛。結論要等到安監(jiān)部門全面檢查以后才能得出。我現(xiàn)在需要你認真檢查工作上的漏洞,查找安全方面的隱患,以求今后不再發(fā)生類似的情況!”
石宇鵬說:“我剛才說過,小洪山煤礦各方面的工作都經得起檢查,我對我說的話負全責!”
“宇鵬啊,你怎么這么不虛心啊!”周兆麟有些不悅,“死傷十七個,這個責任你能負得起嗎?出了這么大的事故,總不能說你的管理完美無缺,一點兒問題都沒有吧?現(xiàn)在需要冷靜下來,少說些成績,多找些問題,這才是你應采取的正確態(tài)度。比如,你的礦長在值班的時候睡大覺,這難道不是你管理和制度方面的疏漏?越有成績越容易驕傲自滿,越容易疏忽大意,你應該接受這個教訓才對呀!”
石宇鵬有些執(zhí)拗地說:“冤有頭債有主,如果……”
恰在這時,兩個腰挎工具袋的電工風風火火地跑進來報告:“原因找到了,找到了!”
與會的所有人員都把目光投向這兩個冒冒失失闖進會議室的電工。
在整個會議的進程中,縣委常委、常務副縣長韓琛始終沒有說一句話。
縣委書記周兆麟這幾天心里很不痛快,在上面一再強調安定團結的大形勢下,他的治下竟在半個月的時間里接連發(fā)生了三起讓他猝不及防的事件,這不能不讓他深感危機。如果上面怪罪下來,他還真不好交代,說不定他這把椅子就坐不穩(wěn)了。因此,他現(xiàn)在必須盡快理出頭緒,盡快查清真相,盡快進行處理。
縣長陳梓良突遭車禍身亡,這是他萬萬沒有料到的。說心里話,他對陳梓良的突然離世深感痛惜。盡管他和陳梓良在一些重大問題上有時意見相左,甚至針鋒相對,但他從內心深處還是非常佩服陳梓良的勇氣和膽識的。畢竟沒有幾個人能像陳梓良那樣,在一些重大問題上表現(xiàn)得如此旗幟鮮明和大義凜然,這讓縣委書記周兆麟感到悲哀。
平心而論,周兆麟不是一個糊涂官,他心里什么都清楚,他知道誰善誰惡,知道什么是對什么是錯,也知道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只是由于他一時起了貪念被別人拉上了船,因此有時就有些身不由己,所以才給人以糊涂的感覺。尤其在關于臥虎嶺煤礦的問題上,他與縣長陳梓良甚至形成了對立,但那是陳梓良不了解自己的“難處”,他不怪陳梓良,這不能妨礙他對陳梓良的敬重。
周兆麟敬重陳梓良,還因為在各級領導面前,有時候他不敢說的話陳梓良替他說了,他不敢做的事陳梓良替他做了,性格耿直的陳梓良實際上成了替他這位縣委書記擋風的一堵墻,他能不敬重陳梓良嗎?但敬重不一定就是喜歡。
相比之下,縣委常委、常務副縣長韓琛好像比陳梓良顯得沉穩(wěn)。韓琛的年齡雖然比陳梓良小得多,但看起來卻極有城府。他不像陳梓良那樣鋒芒畢露,而是盡量韜光養(yǎng)晦。能不說的話盡量不說,能不表的態(tài)盡量不表。而讓周兆麟感到欣慰的是,在關鍵時刻,韓琛又總是不露聲色地站到他這個縣委書記一邊。從這一點上說,周兆麟比較喜歡韓琛,但他又覺得韓琛把自己裹得太嚴,讓他影影綽綽看不清楚。有時他竟沒來由地感覺韓琛之所以這樣做,是在覬覦縣委書記這把椅子,這讓周兆麟感到害怕。所以他也不能把韓琛當做知己,不僅如此,還要時時提防著韓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