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的口氣啊?!鄙砗笠粋€明朗的聲音響起。
獵人肩上的哈士奇忽然蹦了一蹦,狂吠著朝那個人撲去。套著的網(wǎng)在空中,竟然被兩片竹葉割成碎片,而哈士奇卻毫發(fā)無損地站到那個人身邊。
“剛摘的,很新鮮,想不想嘗一下?”男生右手指間夾著一片翠綠的竹葉在鼻間輕輕搖動。
當然那兩個獵人很快便逃之夭夭了。
神希久看著那個人,白色的長衫外面罩著一件雕著綠色葵花的翠青色長袍,腰間系著藍色布條。背上還有一把銀色長劍。這個人的裝束比谷家夫婦還要奇怪,他的臉似乎在哪里見過?神希久撓著頭想到。
“又是你,你還真是不怕死?!蹦猩冻鲆粋€微笑。哈士奇犬叫了兩聲表示附和。
“你是那個……”她單指點著下巴,琥珀色的眸子轉(zhuǎn)了轉(zhuǎn),“美莎的執(zhí)皓哥?”她打了個響指,終于被她記起來了。
辛執(zhí)皓有些戲謔地開口道:“我的名字可沒有那么長,本姓辛,辛執(zhí)皓?!?/p>
神希久撓著頭,傻笑著,“我叫神希久,美莎應(yīng)該有告訴你吧?我和美莎是最好的朋友。”
辛執(zhí)皓想了想,微笑著搖搖頭,“她還沒有抽出空向我介紹你呢?!?/p>
“那一定是你們見面的時間太短了。”神希久滿臉可惜的神色。她轉(zhuǎn)頭盯著那只一直瞪著她的哈士奇犬,“那是你的狗嗎?”
辛執(zhí)皓搓了搓鼻頭,故作驚奇地反問:“它不是你的旺財嗎?”
“???原來它真的沒有主人啊?”神希久眨了眨眼,蹲在三頭犬面前,拍拍它的頭,“雖然你沒有主人教,不過不要灰心,因為你真的很聰明耶?!?/p>
三頭犬翻著白眼看辛執(zhí)皓,如果不是害怕泄露氣息引來那個神秘恐怖的家伙,它才不會屈服于一個笨蛋。
辛執(zhí)皓摩挲著鼻梁,忍住沒有偷笑出聲,“我看你和它蠻合得來的,不如你收養(yǎng)它吧。你看,連名字都取好了,是吧,旺財?”他拍拍三頭犬的頭,無視它的怒目而視。
“我……”神希久想到這個月的生活費完全得靠她勤工儉學補貼家用,如果自己省吃一些,可能還可以養(yǎng)活它,但畢竟是委屈了這么聰明的一只小狗。
三頭犬本來還不屑一顧,見神希久竟然對這個提議猶豫不決,火氣立刻躥了上來,張口就是一咬。
“?。 鄙裣>脧膭偛哦字淖藙葜苯铀ぷ诘?,手臂上的一排牙印沁出血珠。
“你這個家伙!真是越來越把自己當狗了!”辛執(zhí)皓急忙蹲下身,抓起神希久的手臂?!叭桃幌??!彼麑ι裣>谜f道,他朝手臂的傷口輕輕吹了下,隨即從衣兜里抽出一條絲帕,熟練地包扎好。“還疼嗎?”他微皺眉頭,抬眼看著神希久。
“這個,應(yīng)該要注射一下狂犬疫苗吧?”神希久看著他奇特的治療方法,眨著眼睛問,“我沒有針對你,是因為大家被小狗咬到都要這么做的?!彼D(zhuǎn)頭歉意地看著三頭犬。
三頭犬已經(jīng)在一邊狂吠抗議了。
“好了,你快點給我安靜!”辛執(zhí)皓有些不耐煩,按著神希久的手不自覺加大了力度。神希久吸了口氣,“我不去就是了?!?/p>
“對……對不起,我不是針對你?!毙翀?zhí)皓放開手,他也不知道怎么會這么心情急躁,“傷口應(yīng)該很快就會好,你不用太擔心的?!彼酒鹕?,“那么,既然你不想收養(yǎng)三……哈士奇犬,那么我就先帶著它好了?!?/p>
神希久扶著那只受傷的手臂站了起來,她帶著歉意看著哈士奇犬,“其實不是我不想收養(yǎng)旺財,而是,我目前還沒有能力。不過我會努力的,等我有了能力給你一個家,我一定來接你?!彼⑽⑿χ聪蛲敚侥壳盀橹?,她仍然堅信旺財是一條聰明的小狗。
“我想它聽到這些話會很高興的。”辛執(zhí)皓看著她琥珀色的眼眸,心情漸漸恢復(fù)平靜地說道,“那么,我先回谷家了,有空的話也可以來找美莎玩。”他微微勾起笑容,向她揮了揮手,轉(zhuǎn)身離開。
“旺財,我會努力賺錢的。”神希久望著一人一狗的背影,握了握拳頭,暗暗給自己鼓氣,可是當她轉(zhuǎn)身要走時,卻發(fā)現(xiàn)草地上有一枝干枯的花骨朵,好像是辛執(zhí)皓從衣兜抽絲帕時掉的。
谷美莎坐在床上,抱著雙腿看窗外的夕陽漸漸沉入地平線,三年前的那個早晨,那張在光暈中蒼白的臉,那雙灰色如水的眼眸。他怎么可以不明白?她輕咬著自己的下唇,雙手抓著頭發(fā)?;貞浵穹怕碾娪耙话悖總€人的動作都落下深刻的痕跡。
兩年前。
“執(zhí)皓哥,這本書的這個符號是代表邪惡的最高統(tǒng)治嗎?”她咬著筆尾,抬頭看桌子對面正在望著空氣發(fā)呆的辛執(zhí)皓,“執(zhí)皓哥?”她伸過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辛執(zhí)皓回過神,歉意地笑著,“哦,哪個符號,這個嗎?是的,這個符號是中世紀時期……”他把椅子挪到她身邊,低頭指著書本上的字圖詳細地講解道。
美莎悄悄地把身體更靠近他一點,臉頰緋紅地感受著他的體溫和氣息?!皥?zhí)皓哥,你會一直留在這里吧?”她終于沒有忍住自己的期望,脫口將一直埋藏心里的想法說出來。
辛執(zhí)皓的動作愕然打住,他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書本,“對不起,美莎。我……我可能……”
美莎推開了他,站了起來,她似乎猜到他想要說什么了,“執(zhí)皓哥,不要說了?!彼穆曇粲悬c顫抖,后悔自己不該這樣莽撞。過去的一年,辛執(zhí)皓不也是一直留在這里嗎?就算爸爸媽媽再怎樣提醒她,辛執(zhí)皓有自己的事情,總有一天會離開,可是執(zhí)皓哥現(xiàn)在還是在自己身邊!為什么要問,為什么要讓執(zhí)皓哥親口對她說出事實。
看著美莎有些跌跌撞撞地走出房子,辛執(zhí)皓輕嘆一口氣,也許不告訴她事實會更好吧。相處以來,他能感覺到美莎外表堅強獨立,可是內(nèi)心卻很怕受傷。抑或是父母的職業(yè)導(dǎo)致她缺乏安全感,她在陌生人面前會像只刺猬一樣豎起渾身的防備的刺,只有當一個人表現(xiàn)出強大的力量去保護愛護她,她才會展露真正的自己,將自己敏感的內(nèi)心和柔弱的一面還原出來。正如谷風民常對他提起的,美莎越來越依賴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