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訊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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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走進早上那個電話亭?，F(xiàn)在是晚上八點。

他一整天都在東京車站附近打轉(zhuǎn)，玩玩彈子球，在大型書店閑逛，去電影院打發(fā)時間。

拿起話筒，投入十元硬幣。沒問題。吃過飯了，心情也很沉穩(wěn)，意識毫不混亂。

撥通里維耶拉的號碼后，幾乎立刻便有人接起電話。

“喂？里維耶拉，您好！”

是個年輕男人的聲音。背后隱約傳來鋼琴聲和嘈雜人聲。

他用假音說：

“我是在你們那邊工作的新谷的朋友，我姓中村，能不能請哪位跟他比較熟的人來聽電話？我有點兒事情想請教?！?

對方回答之前停頓了一秒?！罢埖纫幌??！睉?yīng)答聲略顯緊張。雜音沒了，響起電話保留的樂聲。

最后終于傳來接通的聲音。

“喂？抱歉讓您久等了?！?

是個聲音比剛才那個還粗的男人。這次毫無背景雜音，電話似乎是被轉(zhuǎn)接到房間里了。

“對不起，在百忙之中打擾您，敝姓中村。請問您知道新谷現(xiàn)在在哪里嗎？我打去豐明興業(yè)，他們說他去旅行了?！?

“聽說您是他的朋友，請問有什么事嗎？”對方語氣帶著懷疑。

“其實，我跟新谷是同鄉(xiāng)，今天難得來東京。”

“同鄉(xiāng)？那是從九州島來的了？”

“啊？對，沒錯。今早剛剛到?！?

一陣沉默。

“店長！新谷店長?！睂Ψ酵蝗贿@么一喊，嚇得他把話筒拿開耳邊。話筒中傳來刺耳的聲音。

“你是新谷店長吧？請你說話。是我，我是里村啊?！?

他把話筒停在半空中，豎耳傾聽那頻頻呼喚的聲音。對方怎么會知道？難道里村這個男人跟自己熟到連用假音都騙不過的地步嗎？

他看著電話亭外面，沒有任何人在等。

他無法下定決心掛電話。就算被識破身份，只要對方不知道他是從哪打去的，應(yīng)該就不會有危險。

考慮過后他把話筒重新貼到耳邊，喉嚨恢復正常的發(fā)聲狀態(tài)：“喂？”

“喂喂，果然是店長，就算改變聲調(diào)我也聽得出來。到底出了什么事？你現(xiàn)在在哪里？你什么都沒交代就突然消失，大家都很擔心哪。”

“我有點兒事，不方便?！?

才剛說完就冒出一身大汗，這是他第一次用新谷和彥的身份說話。

“你也太見外了吧，至少跟我商量一聲也好呀。我一直相信店長會打電話來，只是沒想到比我預(yù)期的晚了很多?！?

聽里村的聲音和說話方式似乎還是個年輕人。剛才他口口聲聲地喊著店長，看來新谷——也就是我，好像是里維耶拉的店長。

里村似乎怕他掛斷電話，連珠炮似的繼續(xù)說：“總之請你先露個面再說，你現(xiàn)在在哪里？”

“在東京車站?！彼铧c不假思索地如此回答，但又打住了?，F(xiàn)在他還不想說出自己的落腳處。

不過他倒是很想見見這個男人，此人似乎對自己抱有善意，況且只要小心一點應(yīng)該不會有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