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裂能在人群里發(fā)現(xiàn)這兩人,不單是因為他們背后的“東西”,而是因為他們行走的步姿:那如魚過水般的動作,每一步都比旁人稍稍輕捷省力。這種微細的差異,普通人的眼睛無法察辨;但是高強的武者,不管在多繁忙的街道里,只要看見一眼就能互相辨認(rèn)。
兩人這時也已判斷出,荊裂跟自己是同類。
“荊大爺……”沙南通趕上來問:“什么事情?”他也循著荊裂的視線瞧過去,但看不出人叢里是誰格外吸引了荊裂的注視。
荊裂遠遠朝那兩人咧齒微笑。他盯著那個男的,頭略向旁側(cè)了一側(cè)。
——示意“我們找個地方”。
獨目男人微微點頭。
荊裂拍拍燕橫的轎子:“我有事情。你先去吃飯拿錢。我來找你。”說完不待燕橫答應(yīng),就走進那條街。燕橫開口欲問,卻已來不及了,心中滿腹疑團。
“荊大爺!”沙南通高呼:“我們的總號在老虎巷那頭,從這里走——”
荊裂不耐煩地揚揚手,頭也不回地說:“你們岷江幫整個成都的人都知道吧?我問問人不就行了?”說著繼續(xù)走進那長街。
荊裂跟那對男女在人叢中隱沒。沙南通沒辦法,只好吩咐轎子繼續(xù)往總號前進。
又走了一段路,一個青年氣喘吁吁地從橫街出現(xiàn),趕上轎子的隊伍來。
沙南通早就看見,上前一把抓住他。
“三平,你待在灌縣那邊的日子多,我有事情問你?!鄙衬贤ù钪鴱埲降募绮?,盡量壓低聲音。他一邊繼續(xù)跟著轎子,一邊問:“你有沒有聽說過,青城派有個劍俠,是姓燕的?”
張三平本來還在透著大氣,一聽這話臉容一緊,呼吸也停頓了一會兒。
“總管,你是說……姓燕的?……沒有聽錯?”
“只聽過一次, 但是應(yīng)該沒有弄錯, 不是姓燕就是姓嚴(yán), 頂多是姓殷……怎么了,你的臉色……”
“就是七八天之前的事情,我在回來的路上聽說的……”張三平低聲說:“灌縣那個莊老爺子,你知道吧?他跟人家在‘五里望亭’打群架……詳細的我不知道,只聽人家說,那場架里,有個青城派的劍俠下了山來調(diào)停,只用了一劍,就讓亭子內(nèi)外所有人都住手了。那位劍俠就是姓燕的……跟他對上的人, 竟然死不了, 算是十八代祖上積的福??偣苣愕肋@人是誰?”
“別打啞謎,快說!”
“不就是那個‘鬼刀三十’!”
“鬼刀陳?”沙南通瞪得眼珠子像要跌下來?!澳莻€鬼刀陳?就只一劍?”
張三平猛地點頭。“聽說那位劍俠還是個沒長胡子的少年……總管,你問這個干嘛?……”
沙南通卻已沒再搭理他,眼睛只管瞪著燕橫的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