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一個原因,被放棄被拋棄的原因。
只想問一句為什么。
——晏傾君
這是第一次,晏傾君與晏卿完全對立地兵刃相見。
晏傾君分明地察覺到屋內寧神的幽幽檀香隨著匕首插入晏卿的身子驀然摻了幾分森冷。她抱著晏卿的手并未松開,另一只拿著匕首的手未松開,埋在晏卿懷里的腦袋也未有片刻離開。她緊緊地閉眼,不知是因為那一刀太過用力還是此刻高高懸起的心頭,眼皮忍不住劇烈地顫動。
晏卿柔軟的身子突然僵住,身上的殺氣如同狂風般蓄勢而來,幾乎在下一個瞬間就要將趴在他胸口的晏傾君震了出去。然而,狂風至,暴雨卻未如期傾盆而下。那股殺氣像是遇到阻力一般突然之間偃旗息鼓,歸于平靜。
晏傾君嘴角撇出一抹淡笑,利落地揚手抽出匕首,換手藏于袖中,迅速從晏卿身上站起身,揚聲道:“匕首有毒,哥哥還是莫動內力,以免毒素游走全身,無藥無醫(yī)!”
晏卿面上堅冰般的冷然不知何時隱匿得無影無蹤,早已是神態(tài)自若,只是看著晏傾君的雙眼如同蒙上一層淡淡的薄霧般,迷蒙不清。
他只是看著她,嘴角帶笑,不語。
“哥哥不必強撐,此毒入體,首當其沖便是內力全無?!标虄A君轉過身,雙手背后,看向他,嬌俏的面上雙眸仍是透亮,帶著傲然的笑意緩緩道,“你也莫要怪我,我是哪種人,你該清楚得很。待白前輩認定黑煞是真是假,你這個不孝的徒弟是生是死,便看他了?!?/p>
晏卿腰間的傷口不斷流出鮮血,沾在他墨綠色的長衫上一片濡濕,血氣漸漸騰起,充斥在房內,他卻始終一動不動,仍是看著晏傾君,微微瞇眼,笑而不語。
晏傾君坦然地與他對視,面色有些蒼白,帶著甚少浮于表面的倔強,大聲道:“白前輩!你若再不出來,他可要毒發(fā)身亡了!”
塔樓第三層,隔著屏風的房間內,墻壁如一扇門,無聲地開啟。
白玄景一身整齊的衣衫纖塵不染,他用手撐住石門以便站得更為穩(wěn)健,緩緩地走出來。晏傾君一眼看過去,只覺得他花白的頭發(fā)顯然比初見時又白了許多。
晏卿坐在桌邊,并沒有回頭看他,只是嘴角的那抹微笑,帶了冷意。
“東西給我。”白玄景也未看向晏卿,沉聲對晏傾君道。
晏傾君垂下眼睫,略作沉吟,便從袖間取出四樣小包裹。
藍染,綠倚,紅韻,黑煞。
其實,所謂“五色”,她只在傳聞中聽說過,卻從未見過。因此,包裹到手,即便她打開來,也不知是真是假。她看準了白玄景所在的方向,將四件包裹扔了過去。
白玄景接在手中,只是略略拂過,蒼老的面上便浮起紅光。他笑了起來,干凈而溫和的笑容,不加掩飾的欣喜,看都未看晏卿,突然閃到晏傾君面前,拉住她的手臂道:“我?guī)闳ヒ妷魺??!?/p>
許是白玄景太過高興,行動間并未帶著內力。晏傾君狐疑地盯著他面上怪異的欣喜,輕易地躲開他的手,蹙眉睨著他。
“你把他丟在這里?”晏傾君的聲音很是涼薄,有意無意地掃過晏卿,“他……可是會死在這里的?!?/p>
“死?”白玄景這才正視晏卿,剛剛還在臉上的溫和之色仿佛屬于另一個人,他低聲一笑,“那便死了吧?!?/p>
三月初二,天氣本該和煦才對。可不知為何,今日南臨皇宮的驕陽很是灼人,晏傾君緊隨著白玄景的步子,出了塔樓便見到清一色的黑衫,南臨夜行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