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雄躡手躡腳地上炕,把窗框上的一道布簾拉開,橫在大炕的中央。布簾是黑色的確良,可以透光,是高雄和大平一塊兒出去買的。高雄本來想買那種黑色粗布的,說是便宜。大平堅決不同意:"我不在乎錢,光聽聲,看不見你倆怎么干的,不過癮。"無奈,高雄只好依他。誰讓他得用人家的房子呢。
于是,高雄拉女孩上炕,兩人躺下后,急不可耐地又親又啃,過了一會兒,兩人又窸窸窣窣地脫光衣服。女孩這時一般會用眼神示意高雄看一看大平是否被驚醒了。高雄假裝撩開布簾瞥一眼,搖搖頭。其實,高雄和大平剛剛默契地眨眨眼,笑笑。大平會指指自己下身早已支起來的"涼棚"。高雄明白,大平是想等他干完了也補一"火"。但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一年來,除了幾個人近中年的婦女,那些年輕的女孩沒有一個肯讓大平"補"的。即使是中年婦女,也是在高雄實在伺候不了的時候,才半推半就地滿足一下大平,是在趁高雄假裝出去上廁所的工夫。多少次,大平都想對高雄說,以后,如果不能確定玩"兩王一個二",你就滾犢子,我家不是你的"炮房"。但大平始終沒有說出來。沒說出來不是不好意思"折"朋友面子,而是自己沒有底氣。萬一高雄真和自己為這事掰了,往后,自己連聽聲和偷窺的機會恐怕都沒有了。大平只能埋怨自己"技不如人",技當(dāng)然是指舞技,人則是指長相、個頭、談吐,自己照樣是啥啥都遜高雄一籌。大平也想練好舞技,彌補一下自己全方位的缺陷。可他天生是個沒長性的人,而高雄教得也是心不在焉,最后只好放棄了。心想,就這么跟高雄瞎玩瞎混,也挺有意思的。
過了一會兒,大平聽到高雄呼哧帶喘的聲音,夾雜著女孩小鳥一般嚶嚶的叫聲。大平悄悄撐起身,將頭探向布簾,同時把手伸向自己的"涼棚"。當(dāng)高雄發(fā)出"啊"的一聲悶叫,大平也正好給自己"導(dǎo)了一短"。大平的這一"短"是導(dǎo)在事先準(zhǔn)備好的報紙上或手紙上。黏糊糊的東西出來后,大平性趣全無,甚至有些恨自己不爭氣,不就這么點破事嘛,有啥了不起的。明天晚上可再不能這樣了。大平就是在這一瞬間想讓高雄滾犢子的,待心靜下來后,大平又覺得自己有點兒荒唐,這種"直播節(jié)目"可不是誰都能有幸一飽眼福的,況且,偶爾自己也是個直接受益者呢。這個盼頭一直"勾"著大平,讓他欲罷不能。高雄和大平的關(guān)系也日趨融洽,好得誰都離不開誰了。
有一段時間,聯(lián)營公司保衛(wèi)科抓倒號抓得緊,大平的生意受到了不小的沖擊,有時一連一個禮拜都不敢在大樓里露面。大平只能每天待在大門前瞎轉(zhuǎn)悠,偶爾透過玻璃窗朝樓梯口瞄一眼。大平是怕高雄來聯(lián)營找不到他,而他自己既不知道高雄家的地址也不知道高雄的廠子在哪兒,只能干著急。大平是想跟高雄借點兒錢,他兜里只剩下幾個"豆"了,也就是幾毛錢,連碗餛飩都喝不起了。
可聯(lián)營公司抓倒號的風(fēng)聲一過,高雄又適時地出現(xiàn)在大平面前。兩人繼續(xù)泡舞廳、喝酒。錢當(dāng)然還是大平出,他已經(jīng)忘了前幾天過的窘迫的日子了,照樣大手大腳,有今兒個沒明兒個地胡花亂造。
后來,大平轉(zhuǎn)到友誼商店倒外匯券去了。因為他聽說那里掙錢更多也更容易。當(dāng)年,出國人員帶回來的外匯券只能到指定的友誼商店去購買物品。由于物質(zhì)匱乏,許多人就拿外匯券兌換人民幣,只是價錢要高出一些。大平把換來的外匯券再加價,倒賣給一些急著結(jié)婚買電器的人。
這種生意不同于在聯(lián)營公司倒號,每天都能見著現(xiàn)錢。有時,大平十天半月都開不了一把張,但只要開張,掙得就不是十塊八塊的小錢了,而是以百元計的,也許是三百五百,很過癮也很刺激。大平喜歡這種生活,出手比以前更大方了。大平和高雄去舞廳,一進門,先買兩聽可樂和兩盒方三五。本來,許多人去舞廳都是自己帶飲料和香煙的。因為,舞廳的可樂和方三五要比外面的價格高出近一倍。但大平喜歡在這種場合花銷。想想吧,休息大廳站滿了漂亮的女孩,她們一邊用手絹扇風(fēng),一邊用手抹著臉上的汗水。雖然,她們平時不愿意陪大平跳舞,但面對出手大方的大平,此刻肯定會心生羨慕的。大平是在報復(fù)她們,是在讓她們后悔,說不定,這里面就有昨天拒絕跟他跳舞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