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上樓,一陣催命似的電話鈴聲傳來,在寂靜的樓道里顯得那么急促、刺耳。來到門前,竟然是從我的房間里發(fā)出的。我打開門沖進去抓起電話,里面出現(xiàn)的卻是忙音,差了一步。
我用牙齒咬開啤酒,咕嘟咕嘟灌了幾口。過了一會兒,電話鈴再次響起,是琪琪的聲音。"我都給你打一百個電話了,干啥去了?怎么才回來?"撒嬌的琪琪透出她的可愛。
"忙了一天,才進屋。這么晚了,你在哪兒打的電話?"
"我從夜總會出來,在電信局的大廳。"
"冷不冷?"溫暖包圍了我。
"有點兒。但我能挺住。"電話中傳來琪琪倔犟而有些調(diào)皮的聲音,"你那兒天氣怎么樣?"
"白天穿長袖,晚間得加件毛衣。現(xiàn)在正下雨呢。"我喝了口啤酒。
"貨上好了嗎?什么時候回來?是不是在溫暖的南方,有些樂不思蜀了?"
"貨訂好了,后天就回。我得押些貨,不能跑空趟。"
"那,我去接你。想不想我?"琪琪溫柔的聲音能擰出水來。
"想。訂完票我在傳呼機里給你留言。你快回去吧,外面太冷。"
"不,我偏不。"我仿佛看到琪琪的牙齒在打顫,身體正瑟瑟發(fā)抖。
"別犯傻了,再過幾天咱們就能見面了。再說,長途這么貴,得多少錢呀。"
"我不管。聽著,如果你想我,就給我唱一首思念的歌曲,我要求不高,中文的外文的,隨便。"琪琪的聲音明顯小了許多。"想什么呢?快唱啊。"
"好吧,我唱一首《梨花樹下》。"
"你騙人。《梨花樹下》是首翻唱歌曲,是兒子想念母親的,你什么意思?"
我哈哈大笑。"是我記混了。"我這時才意識到我有點兒醉了,腦子一片渾濁。"那就唱《為了愛》。"
"我聽著呢。"
我唱完《為了愛》又唱《安妮》、《她的背影》、《忘不了》,然后,琪琪又給我唱了幾首英文歌。我周身熱血沸騰,最后一瓶酒也被我喝光了。
"你先睡一會兒,我半個小時后再給你打。"琪琪毫無倦意。
"出什么事了?喂喂?"
琪琪已經(jīng)撂了電話。
我忐忑不安起來,一整包煙也被我剛才抽光了。我想下去買煙,可又怕琪琪打電話過來找不到我著急,只好忍住。
終于,琪琪的聲音再次傳來。"你睡了嗎?"
"到底怎么回事?你莫名其妙地撂了電話,我怎么能睡得著。"
"不告訴你。"
"你一定要告訴我,不然,我沒心思說話。"
"好吧。"琪琪停頓了一下,"我打車回去取錢了,身上的錢打光了。"
"天??!你瘋了嗎?這么晚你還回去取錢,萬一出事怎么辦?"
"怎么,打擾你休息了嗎?要是那樣,我馬上就撂電話。"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冷不冷?"我語無倫次地說。
"一點兒都不。值班的老大爺剛剛給我拿了件軍大衣,可暖和了。那個老大爺長得很慈祥,還問我是不是給男朋友打電話。我說是。他說你男朋友是最幸福的男人。"
我的眼淚出來了,聲音哽咽:"琪琪,我愛你,永遠。"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該怎樣表達我的心情。我敢肯定,這個世界上,不會有第二個女孩這么愛我。
琪琪撂電話時,已經(jīng)是早晨七點鐘了。這個電話她整整打了十個小時,花了近一千元錢。
"有這錢,你坐飛機來都夠了。"
"你真是個商人,就知道算經(jīng)濟賬。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這是咱倆感情的見證,懂不懂?"
"我懂。"
"好了,我撂了。你睡一會兒吧,我也該回家睡覺了。"琪琪打了個哈欠,然后,隔著電話親了我一下。這一晚,我倆在電話里已經(jīng)"吻"了一萬次了。
第一天,只出了三百條褲子。高小菲有些不高興地問吳老板:"老吳,你不說一天有加工四百條的生產(chǎn)能力嗎,怎么今天才出了三百?"吳老板抱歉地解釋說:"廠里有幾臺新進的機器出故障了,我正找人搶修呢,一兩天之內(nèi)準能修好。到時候,我保證每天給你們發(fā)過去四百條。""真晦氣,偏偏這個時候機器出毛病,這不耽誤我們批貨嘛。萬一因為出貨慢賠了錢怎么辦?"高小菲沖吳老板大聲地吼了起來。"阿菲,不要這么激動嘛。"吳老板抹著額頭上的汗水,低聲下氣地說。事已至此,我倆也不好再埋怨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