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她的用意是要你在公寓里做點什么?！?/p>

“做什么？”

“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不管是什么，我沒做。我在9G公寓唯一做的就是消磨時間。我?guī)Я诵╇s貨進門，又帶了些雜貨出門。”

“讓雜貨松松筋骨，然后你便轉身離開?！?/p>

“把我自己弄個里外翻轉還差不多。我看到浴缸的男尸時——”

“他是誰，伯尼？”

“既不是哈倫也不是瓊。”

“我也沒想說他是瓊。”

“如今這個時代，”我說，“你永遠也說不準。不過哈倫的書房里有張紐金特夫婦的照片，死者不是他或她。屋里還有其他照片。紐金特的孩子跟紐金特的孫子，可浴缸里那位沒出現(xiàn)在照片里。應該不是哪個失散多年的親戚，因為我看不出任何家族特征?！蔽野櫚櫭肌！八坪跤X得有些眼熟，可我說不出原因。”

“他長什么樣？”

“總的來說是裸體、死了?！?/p>

“呃，我明白了。你一定是在諾曼梅勒的某本小說里看到過他①?！?/p>

我瞪她一眼?！拔夜烙嬎鄽q，”我說，“暗色頭發(fā)，剪得短短的，往前梳，看起來像愷撒大帝?！?/p>

“不過沒有刀傷②?！?/p>

①梅勒（Norman Mailer，1923—2007），美國小說家、記者、評論家、詩人、劇作家、編劇及導演。他寫過一本小說叫《裸者與死者》。

②愷撒是被人用刀暗殺致死。

“沒有，只是前額有個彈孔。”我閉上眼睛，腦子里浮現(xiàn)出那人的樣子?！八菔莸模蔽艺f，“可是肌肉鼓突，有很多暗色體毛。眼睛睜得很大，不過我記不起顏色。我也沒花很多時間看他?！?/p>

“他在那兒干什么，伯尼？”

“我看到的時候，”我說，“他其實已經(jīng)沒在干什么了?！?/p>

“也許他只是想找個地方自殺，”她說，“可他又付不起旅館房租。所以他就闖——”

“闖過普拉德鎖？”

“你不就闖過去了嗎？好吧，就算他有把鑰匙。他跑進去，脫光衣服……他的衣服呢，伯尼？”

“我看他一定是捐給了慈善之家。我肯定沒看見?！?/p>

“呃，還是忘了衣服的事吧。他脫了個精光，這點我們已經(jīng)知道了，然后他進了浴缸。為什么進浴缸？”

“誰知道？”

“他進了浴缸開槍自殺。不對，他先鎖上浴室門，然后進了浴缸，然后拉好浴簾，然后開槍自殺?！?/p>

“時間也差不多了?！?/p>

“可為什么呢，伯尼？”

“這還不算什么。我的問題是：他是怎么辦到的？如果你下定決心的話，確實能開槍打中自己的前額正中，可以用大拇指扣扳機嘛。不過，把槍抵住太陽穴或者塞進嘴巴不是比較自然嗎？”

“真要自然，”她說，“應該是繼續(xù)活下去?！?/p>

“問題是，”我說，“我沒看到槍。當然我也沒認真找，而且如果他是站著自殺的話，說不定會把槍掉在浴缸里，然后倒下遮住槍。不過也有可能沒槍——不管是浴缸還是房間其他地方?！?/p>

“如果沒槍——”

“那就是別人開的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