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靈魂拍手作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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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著四年,每到秋冬,我都去加拿大旅游。那真是個很大很大的國家,離我們最近的是維多利亞島,島上有一個雕像,是個瘸子,他叫Terry Fox,面對太平洋,擺出一個奔跑的姿勢。這小子1980年去世,死的時候不過18歲,他上高中的時候很有運動天賦,但查出來得了骨癌,不得不截肢。他做了個決定,要從加拿大最東邊跑到最西邊,大概五千公里,等于一百多個馬拉松,這么干是為了號召大家給癌癥研究捐款。他跑壞了十多個假肢,還是死在半路上,后人就弄了個雕像,讓他來到加拿大領土的最西邊,面對著太平洋。維多利亞島上完全是富人區(qū),英式別墅,社區(qū)高爾夫球場,太平洋的海風吹來,氣息宜人。雕像四周是一塊草坪,這里就是加拿大一號公路的零公里處,這條公路有一萬多公里。
我去了四次加拿大,一般的風景區(qū)算是都轉(zhuǎn)了一圈兒。起初我覺得這個國家很乏味,但很快我就愛上了這種乏味,那里有空寂的山川河流,永遠冷冰冰的。在落基山脈,我看見了七彩的湖泊,森林呈現(xiàn)出不同層次的綠色。在魁北克省,我看見了綿延1000公里的楓葉,在秋日的陽光下像幽暗的火,我看見了大塊的烏云,有幾千公里,從艾伯塔省的鄉(xiāng)間一直通到北極。我想起了小說《簡·愛》的開頭,小姑娘在閱讀《英國鳥類史》,她從文字中想象那廣袤無垠的北極地帶凄涼的不毛之地。我也渴望再向北邊走走,有兩條路線很吸引人,一是從溫哥華坐船到阿拉斯加,航行8天去看鯨魚,二是去哈得遜灣的丘吉爾鎮(zhèn),在那里能看到北極熊。加拿大還有很多好玩兒的地方值得我再去。我還看了一個加拿大電影,叫《我的溫尼伯湖》,導演坐火車要離開那里,卻一直糾纏在故鄉(xiāng)的回憶中。我在地圖上找到那個城市,也想去看看。我想盡可能去一些荒涼的地方,這里的大城市讓人感到憋屈,它們太相似了,我在其中一個停留的時候,在西爾斯百貨店給自己買了幾條內(nèi)褲,走得匆忙忘在酒店里,到了下一個城市,又看到西爾斯百貨,在同樣的位置買到了同樣的內(nèi)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