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是沒完沒了的虧欠。
現(xiàn)在這樣算什么呢?當婊子還能立個牌坊,我卻至今都沒有牌坊,這恐怕還是因為……不過我現(xiàn)在挺快樂的,這對知道這一切的小米粒來講,又是一次對道德極限的挑戰(zhàn)。不過我告訴她,男未婚,女未嫁,我也沒干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更何況結(jié)婚都可以離婚,我這個未婚的女青年還沒有追求幸福的權(quán)利嗎?
“阿達怎么辦?” 小米粒問。
小米粒的工作性質(zhì)像我一樣閑散,她在一家網(wǎng)絡公司搞什么程序設(shè)計,老板準許她這樣的創(chuàng)意人員只要每周一到公司開一次例會,每周五把布置給她的任務完成上交就OK了,其他時間可以自由支配。再加上她自己在外租房子住———她曾動過買房的念頭,但被毛球十分果斷地阻撓了,理由是:連房子都買好了,還有哪個男人敢娶你?唉,男人無可救藥的虛榮心往往成為剩女出嫁最大的障礙———住的地方又離我家巨近無比,所以我們倆經(jīng)常聚在一塊瞎扯淡。
老實說,我真的覺得很奇怪,我們四個都是學“外貿(mào)英語”
的———當年倍兒時髦的專業(yè)———每個人都憋著勁,只等一畢業(yè)就立刻沖上談判桌,憑借一口標準的London腔,拿下比爾·蓋茨幾十個億的dollar,支援我們偉大的社會主義建設(shè)??山Y(jié)果呢,誰都沒能學以致用。我就不說了,現(xiàn)在只寫漢字,如果沒有英語詞典,我都忘了“fuck” 是什么意思。毛球反復跳槽,她那個畢業(yè)證都卷了邊了,“外貿(mào)英語” 四個字只剩下依稀可辨的“外語” 倆字。瓶子就像要嘲笑自己似的,出國到了日本,先上語言學校,接著又把大學重讀了一遍,后來又一鼓作氣地讀了研究生,滿心歡喜地巴望著回國以后能夠大展拳腳,結(jié)果被現(xiàn)實打了個鼻青臉腫。小米??恐斈暝诰W(wǎng)吧打拼的經(jīng)驗,一畢業(yè)就干起了現(xiàn)在這個行當,目前似乎還是業(yè)內(nèi)的小權(quán)威。畢業(yè)以后,我們經(jīng)常感傷來著,覺得四年的大學時光算是白瞎了,幸虧沒憋著去考英語專業(yè)八級,否則能后悔得咬舌自盡??梢豢船F(xiàn)在的孩子們拼命往表演系里鉆,連醫(yī)科院校都開了表演系,我們就覺得自己的人生還是挺值得期待的。國家就算不需要那么多人跟比爾·蓋茨玩人海戰(zhàn)術(shù)談判,可也不需要那么多熱愛表演事業(yè)的騙子呀!
“阿達怎么辦?你更換男朋友的頻率,對我們這些剩女來說,實在太奢侈了!” 小米粒一邊啃蘋果,一邊問我, “吃蘋果嗎?我新買的。”
唔,這個問題好———阿達怎么辦?我也覺得很難處理,所以我基本上不難為自己,從不提出這樣自問自答的設(shè)問句。既然當事人有兩個,那么就由別人來決定好啦。可小米粒偏偏就有那么一個與年紀不相宜的腐朽腦袋瓜兒,我總覺得我有義務為她找個說法安慰她,這是什么世道?我戀愛,卻需要給不相干的女人一個交代!唉!
“婚姻自主,戀愛自由!哎,你這蘋果洗了嗎?”
“你不是在戀愛,你這是在偷情!我知道你有抑郁癥,但你沒得精神分裂!你憑什么同時和兩個人戀愛?這還是戀愛嗎?想吃蘋果自己洗去!”
小米粒在她的房間里沖我怒吼,我雖身在客場,卻被強大的無恥力量支撐著,并未覺得處于劣勢。
“我跟阿達又沒什么,不過掛個空名而已。細說起來,蘇涵還是阿達的前輩呢!我這樣只能算是在與蘇涵的戀愛過程中,不小心跟阿達在精神上媾和了一下。現(xiàn)在,我———迷途知返了!”
“我從來沒見過一個人能把這么無恥的事說得這么理直氣壯!”
“所有的無恥者都是用特殊材料制造的?!?/p>
“你再怎么無恥也不可能把黑的變成白的,把錯的變成對的!”
“于道德,我是錯了。可人活著不是只有道德一個標準吧,也不是違背了道德就要被槍斃……”
我說不下去了,因為我知道小米粒說的沒錯,可我又總覺得有哪里不對,我一定可以在某個連我自己都沒注意到的地方站穩(wěn)腳跟。
可那個地方在哪里呢?
是了,曖昧!
色彩大師將十二種顏色混合后,呈現(xiàn)在眼前的是灰色。結(jié)論:灰色是萬能色,搭配任何顏色都不會出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