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小婁說:"什么關(guān)系?"
桑丫說:"想不出來。"
婁小婁說:"是你哪個親人的生日吧?"
桑丫說:"不是。"
婁小婁說:"哪一年的這一天,你得過什么獎?"
桑丫說:"不是。"
婁小婁說:"那就是哪一年的這一天,你被老師罵了一頓。"
桑丫說:"不是。"
婁小婁說:"那是什么?用你的直覺思維想。"
桑丫說:"這一天好像是我的一個什么日子……"
婁小婁說:"也許……多少年以后,將有一個男孩出生,這個男孩是你的兒子。"
桑丫說:"他的名字就叫婁小婁。"
婁小婁說:"他的爸爸一定得姓蘭才行。"
桑丫說:"他爸爸也叫婁小婁。"
婁小婁愣愣地看了看桑丫。
桑丫笑了,說:"這個世界上肯定不是只有你一個人叫婁小婁的。"
婁小婁說:"至少有兩個。"
操場對面的長椅上,坐著一個女人,她在看書。
她的兩只眼睛形狀明顯不同,其中一只是疤瘌眼。
她的鼻子一邊高一邊低,有三四個丑陋的洞眼。
她的嘴是一張漏風嘴。
她臉上的肌肉好像死了,面無表情。
她的胸出奇地大,好像充了氣似的,一點兒不真實。
她戴著一頂涼帽,遮住了半張臉。她的眼睛從帽檐下書本上穿過去,緊緊盯著婁小婁。
"完美風暴"整容美容醫(yī)院關(guān)門了,她一直沒有找到負責的人。不過,前幾天她收到了一張匯款單,錢數(shù)是她整容費用的一半。匯款者在附言一欄寫了兩個字:抱歉。
她把錢取出來,匯給了東北的父母。
現(xiàn)在,她不需要錢了。
她跟蹤婁小婁來到了中醫(yī)大學,就知道他來找桑丫了。過去,她每次看到婁小婁和桑丫在一起,心里就充滿了仇恨?,F(xiàn)在,仇恨已經(jīng)消弭。她感覺她和桑丫都是婁小婁的女人,她是妻,桑丫是妾。在陽間,是婁小婁和桑丫在一起的日子。在陰間,是婁小婁和她在一起的日子。
她把下手的時機選在了2007年4月23日。
她不會像某些人那樣,失戀之后一個人殉情。她覺得那種愛還不徹底。她一定要和婁小婁一起走。即使另一個世界存在的可能性只有萬分之一,她也要緊緊抓住。
朱璽一邊偷偷觀望著婁小婁和桑丫,一邊慢騰騰地走過來。
他穿著一件高麗民族風情的白襯衫,那是爸爸從韓國買回來的,一條深藍色的西褲,褲線像鐵軌一樣直,一雙仿造的黑色貝路帝皮鞋,亮瑩瑩的。
他坐在了林要要旁邊。
林要要看了他一眼,他也看了林要要一眼,然后他們都朝兩旁移了移。
在花都的時候,朱璽通過木馬程序,確實進入過桑丫的電腦。他偷窺桑丫和婁小婁的聊天記錄,覺得那只是一種精神寄托,見光必死,因此并沒有多少醋意。
來了北京,他發(fā)現(xiàn),桑丫和婁小婁的戀情見光之后,不但沒有死,反而如同禾苗遇到陽光,產(chǎn)生光合作用,更加茁壯了。
每次見到他們在一起,朱璽的心里就如同百爪撓心。
他不明白,桑丫為什么偏偏喜歡上了這個老男人,他不知道這個老男人的核心競爭力是什么。論錢財,論年紀,他怎么都不應(yīng)該輸給婁小婁。他只是個子不如婁小婁高罷了,不過他還可以繼續(xù)長啊。
此時,婁小婁和桑丫就坐在對面。中間隔著操場。
他和她坐得很近。
朱璽把腦袋垂下來,掏出手機,開始玩游戲,一邊玩一邊瞄著對面的兩個人。
他在玩手機里儲存的"暗殺"游戲。在這個游戲里,殺個人只需按一下鍵,扔一個手榴彈就OK了。
他用手狠狠按著這個鍵,眼睛抬起來盯住了婁小婁。
殺。
用炸藥,省事。
如果做得干凈些,沒人會懷疑到自己。
如果露餡了,那不過稍微麻煩一些,需要按十一個鍵--撥老爸的手機。從小老爸就告訴他一個道理,沒有什么事用錢擺不平。
婁小婁被炸死,桑丫在北京無依無靠,說不定就會投奔他的懷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