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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凱跟蹤之前,下意識地從腰里掏出了手槍,拉開槍栓,推上了子彈。他把槍再次塞進腰里的槍褲時,才猛然想道:一旦我被發(fā)現(xiàn)了,難道就要開槍殺人嗎?
這個念頭僅僅是一閃而過。陳凱現(xiàn)在沒時間考慮這些問題,他的目光完全被不遠處那個身影所吸引。
陳凱這次跟蹤的人很特別。這是個日本人,名叫松山鷹志。
陳凱雖然是警察廳的一個科長,但在偽滿洲國,不經(jīng)批準,中國警察是無權(quán)偵辦有關(guān)日本人的案件的。所以,這次陳凱對松山鷹志的跟蹤只能秘密進行。
松山鷹志大大咧咧地走著,絲毫沒感覺出自己已經(jīng)被人跟蹤了。
在那個年代,日本人已經(jīng)把偽滿洲國當做了自己國家的后花園,他們十分囂張,松山鷹志決不會想到,在囂張的日本人身后,會有個腰里別著槍的中國警察跟蹤自己。
陳凱跟著松山鷹志來到了城區(qū)西邊的一個酒館。他沒有尾隨松山鷹志直接進入,而是等了一會兒,才不動聲色地走了進去。
松山鷹志到飯館里來是要宴請自己的好朋友小林徹一。小林徹一已經(jīng)到了,兩個人客氣了一番,坐在了墻角相對安靜的位置。
陳凱進來時戴了個圓形的墨鏡,他把衣服領(lǐng)子高高豎起,背對著他們坐在附近靠窗戶的位置。他像模像樣地要了瓶清酒和兩個下酒菜,自斟自飲起來。
酒館里除了他們還有很多中國客人,大家都在忙著吃喝,沒有人關(guān)心墻角的那兩個日本人。唯一關(guān)心他們的只有陳凱,他一邊喝酒吃菜,一邊聆聽著不遠處松山鷹志和小林徹一的對話。
兩個日本人說的雖然是日語,但他們的日語很不標準,其中夾雜著不少日本北海道的方言。換成一般人估計是聽不懂了,但陳凱沒問題。他畢業(yè)于新京中央警校,當時有個日本教官就是來自北海道,所以,陳凱對這種方言式的日語聽起來絲毫不費勁。
松山鷹志與小林徹一剛開始談得很融洽,他們就像親兄弟一樣喝酒吃菜,但等到他們?nèi)己鹊妹婕t耳赤時,松山鷹志忽然激動地對小林徹一說:“我們是坐著同一條船來到滿洲的。那時,你比我窮得多,你窮得連褲子都穿不上?,F(xiàn)在,你有錢了,你比我的父親還有錢!為此,我敬重你,就像敬重我的父親??墒?,小林君,我如此敬重你,你卻……偷偷地睡了我的女人……”
陳凱聽完這句話,本以為睡了別人老婆的小林徹一會無地自容,但沒想到的是,小林徹一卻給了松山鷹志一個響亮的耳光?!皽喌?,你竟然說出這樣無理的話!我睡你的女人不是偷偷的,是正大光明的!”
睡了朋友的老婆還這樣理直氣壯,陳凱有點兒接受不了。
好在小林徹一很快對此進行了解釋,他指著松山鷹志的鼻子說:“你的身體已經(jīng)失去了男人的功能,我睡你的女人是在幫你完成丈夫的職責,你應(yīng)該感激我,明白嗎?”
陳凱在旁邊偷聽都被氣壞了,這個小林徹一也太不是東西了。陳凱預(yù)想,被戴了綠帽子的松山鷹志一定不會忍下這口氣。
果然,松山鷹志把手突然伸進了懷里,猛然掏出了一把長長的日本刀。
陳凱興奮了,好戲終于開場了。
小林徹一面對著松山鷹志的日本刀,顯得十分平靜,他問道:“你要干什么?”
松山鷹志說:“我要殺了你!”
這時,飯店里的其他客人見到日本人打起來,紛紛起身向大門外走去。盡管這其中有不少人想看日本人相互殘殺,但在那個年代,人們都怕惹麻煩,所以,想看也不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