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其實很吊詭,你聽我這么說,應(yīng)該可以感覺到我的冷漠,但以前他們看到的可能是:我脾氣很好,工作的態(tài)度隨和、與人為善,很配合。唯一一次我比較強勢的做法是發(fā)生在滾石期間。有一個知名的音樂人,他把你的詞改兩個字就要雙掛(作詞者),是很多圈內(nèi)人都知道的。一次開會的時候,拿著兩個詞,我問三毛:"你來告訴我這兩個詞,哪個比較好?"一個是我,一個就是那個人寫的。三毛完全沒有表態(tài),而我心里認(rèn)定:"當(dāng)然我的比較好,他寫這什么詞?還要拿來跟我討論!"那次有點不知天高地厚(笑)。
在會議中三毛覺得很尷尬,因為這么多人在嘛。后來這人又做類似的小動作,我很煩,趁某次開會時我就當(dāng)場宣布:"以后他作的曲,別找我填詞。"那時候滾石總經(jīng)理林晴朗還好意跟我說:"你這個話不要在會議上講。"我當(dāng)時不知為什么,很理直氣壯?,F(xiàn)在想來,也有點過了。
陳:你一直對權(quán)力的事很淡然,所以對一些不愉快或不光明的事,也比較無所謂?
厲:我覺得我算幸運的,我很少碰到對我太不公平或是太糟糕的事,在唱片圈我得到的比我付出的多;如果以努力的程度,我付出其實沒有得到那么多。我完全不辛苦,因為寫詞對我們來講,不是吃力的事嘛,甚至是一個享受,它還給你帶來金錢。你沒有為它去嘔心瀝血過,但你卻有很好的pay。
陳:可是有人會說這是因為你有才華,他們可能寫一首詞要想破頭才寫得出來。
厲:我這種人好聽來講,有天分;難聽來講,是非常職業(yè)化。寫詞對我來講有點像是雕蟲小技,反正要寫就寫,要這樣就這樣,要那樣就那樣,我通通能應(yīng)付你?。ㄐΓ┻@個工作很多時候的重點不在作品本身,而在其他。這并不好,但這是事實。
這圈子要不了什么了不起的東西,你覺得在歌詞里,有什么曠世巨作嗎?稍微有一點文采的人,應(yīng)付它綽綽有余。至少我想你是這一類的,對不對?但不代表我沒有被退稿或被比稿,當(dāng)然不是這樣,我需要跟人比稿和被退稿的次數(shù)不比任何人少。
陳:現(xiàn)在比稿比到不行,有的大比稿,兩岸版權(quán)公司通知旗下的作詞者,誰想來填就來填。面對這些生態(tài)的改變,你有什么話講?
厲:講了有用嗎?我真正的心情是不以為然,從不以為然到認(rèn)命。也許也不叫認(rèn)命,基本就是拒絕,就是脫離,就是不相干。如果我不喜歡這個游戲規(guī)則,我又沒辦法改變它,那就退出。
厲曼婷 歌詞代表作
辛?xí)早?《倆倆相忘》《遺忘》《別問舊傷口》
張學(xué)友/林志炫 《離人》
周華健 《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