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二月(11)

北平日記 作者:董毅


12月14日星期四晴有微風

九點才起!懶得很!因為懶,在家里走來走去的,就做不成什么事情了,除了只寫一封信給樂成以外,快到中午了安電燈的才來,四弟去學校遲至十二時三刻才回來。飯后五弟又去孫家換鞋去了半天,來回一耗,直到二點半了才出門。今天各校放假,所以早就答應五弟小妹帶他們?nèi)チ锉?,每次出門都得生氣,尤其是帶他們小孩子,真是麻煩透了,一肚子不高興。我?guī)∶?,出來在玻璃公司后邊,突然由路旁跑出一個小豬,正壓在車輪下,吱吱直叫,嚇我一跳,因它往前一滾,我的車就倒了,兩人鬧了一身土,真是倒霉,幸而兩人都沒有摔傷,那車身出了點小毛病,到車鋪去收拾,我更知道今天不順心了!但是已出來了就去吧!到了公園,因為是放假日子,所以人多極了,到了后河一看,小小長方形的冰場上幾乎全都站滿了人,在鐵欄邊上站著看熱鬧的人更是不少,才換完衣服和鞋,遇見了五妹和小胖,又碰見了伯津,這倒是出我意料之外,由她口中知道了斌和行佺也來了,先到后門,沒有存車牌子,又跑到前門去存車去了,伯津在等他們倆。我聽了心中一動,但是我沒有說什么,先下去了。今天碰見不少人,陳志剛也去了,碰見李穎,和她點點頭,又遇見增益,說了幾句話,他家房子問題仍未能解決!增益又和一個新女朋友在一塊,聽行佺說是輔大的姓鄭的,姓什么我也不認識,我不大愿意看見斌,不知是一種什么心理,只是覺得一天比一天和斌在疏遠著,現(xiàn)在已是隔了相當?shù)木嚯x了,但是因為在一個冰場上總看得見的,無法子,只好和他們招呼了。我從心里厭惡她,不愿和她在一起。她和行佺來了,當然得和行佺在一塊玩了。于是我只是一個人在場上,足跑一氣很過癮,累了就休息一會,或是照看小妹妹,她頭一次溜冰,一點也不會,簡直有點是活受罪!五弟好得多,不用人擔心了。斌只是和行佺攜手同溜,態(tài)度很是親密,起初看了很是不自在,可后來一想也無所謂,那有什么,我總不愿和她在一塊溜,所以總躲著她,只單獨痛快的溜我自己的,只和她攜手溜了二次,還是有行佺。只在這小小的冰場中就可以找出不少比斌強的女孩子來,何足留戀?!我此時很慶幸我自己能夠跳出這圈子來,心中沒有什么掛慮,可以安心地做我自己的事,也可以省下許多無謂的精神、時間和金錢,斌今天有意無意之間和我又表示起好感,趕著和我說話,我只冷淡地應付著,再也提不起我那真實的情感了!我真看透了她!面上裝著不在意的樣子,不知她心中作何感想,我真不知道在什么時候,什么地方,什么事情得罪了她!這回真應了那句話“近水樓臺先得月呀!”不再記什么了,記了也無謂。日前偶作七絕二首,今錄于下以留紀念(并可笑自己情癡愚呆也):

其一紅葉

美人(?)之情今已杳,紅葉不能慰寂寮。

夢里不知虛幻景,半醒猶自呼嬌嬈

(注:日前連夢斌二日也)

其二相思

空教(勞)相思二載深,夢想獨思直至今。

癡情如我能有幾,可恨彼姝非知音。

接到了朋友同學的來信,真是高興,興奮得很,僥幸同學們還都未全忘記了我。連著三天都有人來信,繼樂成而后來的計有松三、李永、于政、慶華、桂舟、華子等等,衷心稍慰,今發(fā)一信復樂成。今天為我溜冰之第三次,五點半歸來,與斌行佺等同行,殊不耐,因彼等行甚慢也,晚飯只進二碗半,不覺餓,也因今日運動頗烈,歸來覺腰背酸甚,臥床上休息一刻,因疲甚記完日記即休息,私念家中前途計劃

1948年5月董毅、劉淑英合影則甚不得了,外間應酬人,我自然得在,但是家中一切用度如何省儉,如何調(diào)度?如過窮日子,一切調(diào)度有致,預備周全,過個安適快樂和美的窮日子亦好。母親可算不能干,一切通通沒打算,一天只知用錢花就是了,這真是不得用心去念書呢!唉!命耶!桂舟來信謂十六日左右又南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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