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判中,雙方在界河歸屬問題上出現嚴重分歧。根據《中俄北京條約》,中俄東段邊界以黑龍江和烏蘇里江為界,但界河中的島嶼歸屬在條約中并未規(guī)定。按照國際通行的規(guī)則,界河中的島嶼歸屬應以主航道中心線為準。
所以,中方堅持認為,珍寶島從來就是中國的領土。其理由是:1689年9月簽訂的《中俄尼布楚條約》規(guī)定中俄邊界東段以額爾古納河、格爾必齊河和外興安嶺為界,黑龍江以北、外興安嶺以南和烏蘇里江以東廣大地區(qū)均為中國領土。而“珍寶島所在的烏蘇里江當時還是中國的內河”。1858年5月,沙俄乘英、法聯軍侵略中國,進攻天津,威脅北京之際,用武力迫使清政府簽訂了不平等的《中俄璦琿條約》,割去了黑龍江以北六十多萬平方公里的中國領土,并把烏蘇里江以東約四十萬平方公里的中國領土劃為中俄兩國共管。1860年11月,沙俄再次借助英、法侵華戰(zhàn)爭的軍事壓力,在英、法侵略軍攻占北京的情況下,強迫清政府簽訂了又一個不平等的《中俄北京條約》,把烏蘇里江以東的全部中國領土強行劃歸俄國。
問題在于,即使根據不平等的《中俄北京條約》,“珍寶島也無可爭議地是中國的領土”。《中俄北京條約》規(guī)定:“自烏蘇里河口而南,上至興凱湖,兩國以烏蘇里及松阿察二河作為交界。其二河東之地,屬俄羅斯國;二河西屬中國。”按照公認的國際法準則,凡通航界河均以主航道中心線為界,并以此劃分島嶼歸屬。所以,“珍寶島及其附近的卡脖子島和七里沁島均位于烏蘇里江主航道中心線中國一側,歷來屬中國管轄,一直有中國邊防部隊巡邏,一直有中國居民在這些島上進行生產。在1964年中蘇邊界談判中,蘇聯方面自己也曾經不得不承認這些島嶼是中國的領土。”②
而莫斯科的看法是,當前遠東地區(qū)蘇中存在的這條邊界“是許多世代以前就形成的,是沿著自然的界線通過的,這條界線把蘇聯和中國的領土分割開來。”這條邊界是由《璦琿條約》、《天津條約》和《北京條約》在法律上規(guī)定的。1861年,中俄“雙方在地圖上簽字并蓋上了兩國國印,地圖上標明了烏蘇里邊疆地區(qū)的分界線。在達曼斯基島地區(qū),這條線直接沿烏蘇里江的中國江岸通過。蘇聯和中國都有上述文件的原本。在這些條約里,以及在各個議定書、地圖和記文里業(yè)已固定下來的有關領土問題的條款至今完全有效。蘇聯政府的立場是雙方嚴格地、始終不渝地履行這些條款”。①
對此,中方認為,1860年以前,“珍寶島所在的烏蘇里江還是中國的內河”。自十九世紀鴉片戰(zhàn)爭以后,帝國主義列強紛紛將不平等條約強加給中國,正是在這種情況下,“《中俄北京條約》才規(guī)定中俄兩國以烏蘇里江為界”。根據公認的國際法準則,珍寶島位于烏蘇里江主航道中心線中國一側,因此,“無可爭議地屬于中國,并一直在中國管轄之下”。中方還強調,珍寶島原來并不是一個島,而是烏蘇里江中國一側的江岸的一部分,后來因江水沖刷成為島嶼,“至今枯水期珍寶島還和中國江岸相聯,島西邊的江汊從來沒有成為航道。”
然而,蘇聯政府搬出了《中俄北京條約》附圖,說這張地圖標明的分界線,在珍寶島地區(qū)“直接沿烏蘇里江的中國江岸通過”,企圖“以此證明珍寶島屬于蘇聯”。但是,這張附圖是“1861年勘界前沙皇俄國單方面繪制的”,當時中俄雙方只勘分了興凱湖以南的陸界,而“沒有勘分烏蘇里江和黑龍江的水界,只是在這張比例尺小于一百萬分之一的附圖上畫了一條紅線,表示兩國以這兩條江為界”。問題在于,“這張附圖上的紅線既不表明也不可能表明邊界線在江中的確切位置,更不是為了劃分島嶼的歸屬”。因此,“它根本不能證明珍寶島屬于蘇聯”。事實上,《中俄北京條約》簽訂以后,“雙方一直是按照主航道中心線劃分島嶼歸屬,并進行管轄的。”沙皇俄國邊界官員給中國方面的信件也一再證實了這一點。例如,1908年5月8日,沙皇俄國阿穆爾州邊界官庫茲明在給中國官員的信中明確指出:“如果兩國以河流分界,則以循河流中心之線做為邊界線。在通航河流上,該線即為航道?!蓖?月6日,庫茲明在給中國官員的信中再次指出:“河流中的島嶼系以航道劃分?!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