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部隊進軍大西南時,出生在昆明的,所以起名知進。司令部里上上下下都知道父親得了個盼望已久的女兒而特別高興。當聞訊而趕來的文工團的阿姨們看到司令員的寶貝女兒時卻不禁大失所望。由于吃了繳獲來的美國奶粉過敏,我的面部起了不少疙瘩,一位阿姨脫口而出:“司令員的女兒怎么這么難看?”這下可不得了,父親聽到后大發(fā)其火:“誰敢說我的女兒難看!”嚇得以后誰要見到我都不得不大加贊揚一番。這段故事在當時廣為流傳,以至于十多年后我到昆明時還有一些阿姨叔叔一見我就笑著說:“你就是司令員那個漂亮姑娘啊!”
父親去朝鮮時,我才2歲。在火車站,不懂事的我哭著抱著爸爸的腿不讓他上車離去。后來媽媽給我拍了一張照片寄給他以慰,沒想到他回信卻要找媽媽“算賬”,“為什么把我女兒的頭削掉了一塊?”其實只是因為照片上我的頭頂略微取景不全。
他最聽不得孩子的哭聲,據(jù)說是長征途中過草地時,那個犧牲在他懷中的小紅軍給他留下的刺激。弟弟生病后,正犯痛風的他拖著病腿被人架著過來看望,離去后一定要等到他回到自己屋里,把幾道門都關緊后才允許醫(yī)生給愛哭的弟弟打針。
父親是有名的孩子頭。從戰(zhàn)爭年代起,他身邊就常聚著一群紅小鬼、小八路。他愛護他們,關心他們的成長,孩子們的天真活潑也慰藉了那殘酷斗爭環(huán)境中父親的心。從延安時期開始,家里就有過很多的孩子。我記事起,我們家一到周末總是聚集了一群孩子,有時可達十多個,其中有烈士子女,有父母在外地、國外工作的,也有民主人士的孩子等等,我一直為有這么多哥哥姐姐而自豪。有爸爸在家里總是充滿了快樂,這么多孩子圍著爸爸聽他講故事,他會拿胡子扎人,逗孩子們笑,他帶著大家玩,還親自下廚房為我們做好吃的。爸爸做的魚頭豆腐可是天下最美的。因為再也嘗不到他親手做的美味,自他去世后我從此不再想吃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