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個人電腦無處不在,你可能會忘記該行業(yè)幾乎還沒到10 周歲。1977 年,蘋果二代機的推出開創(chuàng)了這一產業(yè),世界對此深信不疑。你忘了,也只有當你坐在滿屋子建造這些機器的人中間時,才會意識到他們有多年輕。喬布斯本人也才31 歲。如果有什么區(qū)別的話,他看上去比別人更年輕。他身手敏捷、體型瘦長而且結實。他穿一條褪色的牛仔褲(不系皮帶)、一件白色的棉質襯衣(熨燙得很好)、還有一雙棕色山羊皮皮鞋。他輕快的步伐暴露了年輕人的某種驕傲自大。高中橄欖球隊四分衛(wèi)過去總是那樣走路。他那張瘦削但又英俊的臉看上去甚至不需要天天刮。這種給人永遠年輕的印象被一些坦率、幾乎孩子般的特性所強化:順便提一下,比方說,只要同他認為比不上他的人在一塊時, 他就忍不住要表現一下自己令人難受、令人畏縮的才智,要不通過幾乎是故意的缺乏技巧,要不通過當他被迫容忍他不感興趣的事情時,所無法掩飾的無聊感,如同一名6 年級小學生迫不及待等著下課那樣。
他此刻的表現正是如此。NeXT 電腦公司的銷售主任丹尼爾.李文(Dan'l Lewin)剛剛分發(fā)了一份簡要概括自己各項職責和權限的復雜方案。這份材料喬布斯一拿到手,他的目光開始停滯。李文說話有點繞來繞去,試圖解釋具體什么意思,喬布斯開始坐立不安。他在椅子上前后晃悠,眼珠子開始轉,目光斜視。李文備受煎熬地解釋了一分鐘后,喬布斯實在無法容忍了,打斷他道:“我認為這些圖表都是狗屎,就是狗屎?!崩钗目目陌桶秃靡粫?,接著盡力恢復平靜,但是喬布斯可不依不饒。最后,李文打算把所有的項目材料都收回去。收到他的材料時,喬布斯刻意問他道:“你這是在干什么呢?!”
“如果你認為這就是一堆狗屎的話,那么再談它就沒啥意義了?!痹趫龅霓k公室其他人試圖平息一下李文受傷的心情,但是喬布斯卻沒有。他的心思已不在此了,他問道:“我們能做真正重要的事情嗎?我們能修好那個電源插座嗎?”
會議就這樣低沉單調地進行下去。一名財務人員進來匯報一場剛結束的談判細節(jié)。喬布斯等他講完后說道:“你干了件真正了不起的事。”(就在前一天,喬布斯曾告訴此人“這筆交易就是垃圾”。)此人走后,會議又開始討論別的事情。喬布斯提醒帶領軟件團隊的那個又瘦又缺乏自信的巴德.崔泊(Bud Tribble)雇傭更多人手。他談到了硅谷里他希望挖過來的人,并提到一些已經來參加過面試的潛在的雇員情況。他邊說邊明顯地振作起來;他的大腦又開始忙碌起來了?!拔覀兊瞄_始考慮中層管理者了,甚至就是現在!”他催促他的人馬道。接著又規(guī)勸道:“我們不光是在打造一臺電腦,我們是在創(chuàng)建一家公司?。 睍h剛結束,他最后有個茫然的想法:“我都忘了辦一家公司有多難。” 他的話音中帶有些許開心的味道。
上回斯蒂夫.喬布斯創(chuàng)辦公司,他當時并不知道它將有多難。他那時怎么可能知道呢?當他和史蒂夫.沃茲尼亞克(Steve Wozniak)聯合創(chuàng)建蘋果公司時,喬布斯差不多可以說就是個十幾歲的年輕人,是名輟學的大學生,而且正掙扎在他自己所說的“生存階段”。
大學期間,喬布斯發(fā)現自己對東方哲學和飲食的功效很感興趣,他開始拼命看19 世紀一位名叫阿諾爾德.艾瑞特(Arnold Ehret)的普魯士禁食專家寫的《無黏液食療康復系統(tǒng)》(The Mucusless Diet Healing System)這類書籍。一直到他回到自己土生土長的加州圣克拉拉(Santa Clara)谷時,這些興趣還很濃厚。他變成了一名果食主義者,并苦口婆心同朋友講述百吉餅的害處。喬布斯任由自己的頭發(fā)瘋長,吸食麻醉品,經常不穿鞋子到處跑。他加入一個農場公社, 不過很快就大失所望,結果又回到谷里。
喬布斯想去印度,但又掏不起路費。為了掙錢,他開始給諾蘭.布什納爾(Nolan Bushnell)創(chuàng)辦的雅達利(Atari Corp.)公司這家互動娛樂業(yè)巨頭干點零星活計,幫忙設計游戲。喬布斯本身不是工程師,不過他腦袋瓜很靈,非常聰明,并且非常難以相處。那時,他愚鈍到了不能隨機應變的地步,加上他不愿經常洗澡,雅達利公司很多職員無法容忍他。不過,布什納爾自己本身也是個怪人,他認定喬布斯對自己是有價值的,并且不時給他些活干。對喬布斯來說, 這樣的安排再完美不過了。他缺錢時,布什納爾給他提供一種掙錢方式;如果不缺錢時,他可以擺脫雅達利公司一段時間去干點別的事。一生中,他唯有這么一次,如流水裝配線上的工人可能認為的那樣:工作僅僅是把錢裝到他口袋里去的一種方式。
1974 年夏,喬布斯終于前往印度,干了年輕而且易受影響的真理尋求者在那里會干的所有事情。他參加宗教節(jié)日活動并走訪寺院。他讓一名古魯(印度教導師)給他剃度。他得了痢疾,只好在秋季回到加州。不過他對唯靈論的癡迷并未消減。喬布斯現在說,印度之行回來后,他如此虔誠以至于一直在考慮去日本寺廟當和尚,哪怕就是為了有這樣的生活體驗也行。他說道:“那樣一種生活有很偉大的傳統(tǒng)。它提供的是另外一種培訓、另外一種思唯方式?!?
與此同時,喬布斯也有他的另外一面,可能最好地體現在他同史蒂夫.沃茲尼亞克的友情上。大家都稱史蒂夫.沃茲尼亞克為沃茲,他根本不理會“無黏液”的飲食或寺廟之類的東西。喬布斯常和沃茲在一起,但他并沒有花多少時間談論這些事。這樣做可是白費氣力。沃茲尼亞克所關心并且沒完沒了談論的就是數碼電子和電腦。用他自己的話來描述的話,他是名“黑客”,生活目標就是成為惠普(Hewlett-Packard)公司的一名工程師,在那里能夠拿到工資干自己喜歡干的事。雖說沃茲也是名輟學的大學生,1973 年時他已經實現自己的目標,只不過結果令他大失所望。他被派去研究計算器,而非電腦。
盡管沃茲尼亞克比喬布斯年長5 歲,他們卻是最好的朋友。接下來那些年他們雖然意見上有分歧,不過,沃茲尼亞克還是可以帶有極大喜愛之情地說道: “我們在一起很開心?!彼麄儌z都有點不入流,而且他倆在電子和計算機方面都有持久的興趣。準確地說,喬布斯的興趣不如沃茲尼亞克的來得更永久或一心一意。不過在中學時代,他就已經做過科技節(jié)之類的事,并曾在一家賣電子設備的商店干過,而且也已經在惠普公司干了一個夏天。沃茲尼亞克和喬布斯在一起的“偉大時刻”就是建造電子的“藍盒子”,也就是能讓您無須花錢就可以打電話的那些臭名昭著的裝置。是喬布斯決定他們必須把這些“藍盒子”給賣了,這件事他們非常無計劃地干了近一年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