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1 嚴復:“盜取”的火種照亮前行的道路
【人物索引】
嚴復(1853-1921)字又陵,又字幾道,福建省候官人,是清末很有影響的資產(chǎn)階段啟蒙思想家、翻譯家和教育家。少年時期,嚴復考入了家鄉(xiāng)的船政學堂,接受了廣泛的自然科學的教育。1877年到1879年,嚴復等被公派到英國留學。留學期間,嚴復對英國的社會政治發(fā)生興趣,涉獵了大量資產(chǎn)階級政治學術(shù)理論?;貒?,嚴復從海軍界轉(zhuǎn)入思想界,積極倡導西學的啟蒙教育,完成了著名的《天演論》的翻譯工作。他第一次把西方的古典經(jīng)濟學、政治學理論以及自然科學和哲學理論較為系統(tǒng)地引入中國,啟蒙與教育了一代國人。辛亥革命后,京師大學堂改名為北京大學。1912年嚴復受袁世凱之命擔任北大校長之職,這也說明嚴復在思想界和學術(shù)界的令人信服的顯赫地位。嚴復是中國近代史上向西方國家尋找真理的“先進的中國人”之一。
黑暗中盜火,譯著《天演論》
甲午海戰(zhàn)的烽煙中,中國的北洋水師全軍覆沒。這場戰(zhàn)爭震驚了晚清政府,同樣也驚醒了嚴復。
嚴復出生在一個醫(yī)生家庭里。1877年到1879年,嚴復等被公派到英國留學,先入普茨茅斯大學,后轉(zhuǎn)到格林威治海軍學院。留學期間,嚴復對英國的社會政治發(fā)生興趣,涉獵了大量資產(chǎn)階級政治學術(shù)理論,尤為贊賞達爾文的進化論觀點。
回國后,嚴復擔任過北洋水師學堂的總教習。甲午海戰(zhàn)之后,嚴復從海軍界轉(zhuǎn)入思想界,積極倡導西學的啟蒙教育。同年夏天,嚴復翻譯了英國人赫胥黎的《進化論與倫理學》一書,也就是赫赫有名的《天演論》。這部偉大的作品終于誕生在19世紀末天津的一條名叫大獅子的胡同里?!拔锔偺鞊瘢瑑?yōu)勝劣敗”,成為那個時代的最強音。
《天演論》一出,國人深受震撼,以致近代中國思想為之一變。胡適后來回憶說,他原來不叫胡適,后來自己改的叫胡適,為什么叫胡適,就是取“適者生存”這個意思。
從1896年到1898年,嚴復系統(tǒng)地將西方的社會學、政治學、政治經(jīng)濟學、哲學和自然科學介紹到中國,他翻譯的《天演論》《原富》《群己權(quán)界論》等著作,幾乎每一部都影響巨大,成為中國20世紀最重要的啟蒙譯著。對洋務派的“中學為體,西學為用”的論調(diào),嚴復不屑一顧。他將民主與自由聯(lián)系起來,視自由為體,民主為用,民主的重要性次于自由的重要性。這種思想成為后來“五四運動”中倡導科學和民主的先聲。毛澤東贊譽他為“在中國共產(chǎn)黨出世以前向西方尋找真理的一派人物”之一。
痛斥鴉片卻吸鴉片
嚴復是中國近代杰出的啟蒙思想家與翻譯家。他早年學習海軍,留學英國,學貫中西。他翻譯的《天演論》,將西方的“進化論”與進步的社會科學學說系統(tǒng)地介紹到中國來,產(chǎn)生了巨大的影響。
然而,鮮為人知的是,由于時代的局限與清末官場腐敗惡濁空氣的影響,這位大思想家、大翻譯家在青年時代竟染上了吸食鴉片的惡習,而且久食成癮,難以戒除。
嚴復的留英同學中,劉步蟾、方伯謙、林泰曾、薩鎮(zhèn)冰等人后來逐漸成為北洋海軍棟梁,而嚴復則至死不過是一個“資政大夫海軍協(xié)都統(tǒng)”的空銜閑職。
嚴復仕途不順,因此而意志消沉,吸食鴉片煙。當時外界傳說,嚴復寓所臥榻的后面有地鋪,他常常臥在上面吸鴉片,以榻帳為煙幕。后來此事傳到了嚴復的頂頭上司李鴻章耳里,李鴻章也感到嚴復這樣的人才染上煙癮太可惜。李鴻章對嚴復規(guī)勸道:“汝如此人才,吃煙豈不可惜!此后當仰體吾意,想出法子革去?!眹缽吐犃撕芨袆?,在這年他寫給堂弟觀瀾的信中特地談有此事,說:“兄吃煙事,中堂亦知之?!彼谵D(zhuǎn)述了李鴻章對他的規(guī)勸后,感嘆道:“中堂真可感也?!?/p>
然而嚴復并沒有“革去”吸鴉片的不良嗜好,反而通常是一日三遍,而且抽得十分講究,要專門從上海購買上好的煙膏。他的書信中就有許多囑其妻從上海購買煙膏的記錄。
嚴復因長期吸食鴉片而染上重病,晚年加劇。1920年,也是他病逝的前一年,嚴復已是68歲的老人。這年初,因吸食鴉片引起的哮喘病與肺心病使他痛苦不堪,病倒多日。為此他更加痛苦難言,渾身筋肉酸楚,晚間不吃安眠藥則不能入睡。到這時,他萬分痛恨鴉片的毒害,悔恨自己早年誤入歧途,貽害一生。
嚴復以自己的痛苦經(jīng)歷,向廣大男女青年壯年提出了懇切的忠告:鴉片是魔鬼,切不可近。嚴復終于帶著無窮的痛苦與深深的悔恨于1921年10月27日病故。
和呂碧城的忘年之交
除了妻妾之外,嚴復一生還結(jié)識過許多異性朋友,最親近的一位異性朋友無疑是呂碧城。呂碧城比嚴復小近30歲,善書畫,長于詩詞,1903年赴天津求學,結(jié)識《大公報》創(chuàng)辦人英華。嚴復與呂碧城的認識,就是通過英華介紹。
嚴復在日記之中很詳細地記載了翻譯講解《名學淺說》的進度。如“八月十六日始譯《名學啟蒙》”“八月十八日到女子公學,以《名學》講授碧城”“十月二十日譯《名學》完”。由此可見嚴復與碧城的交往甚密,用“絳紗坐帳談名理”來形容兩人的交往過程是再貼切不過的了。
有三件事情可以顯示嚴呂之間密切的關(guān)系。第一,嚴復很欣賞碧城,因而介紹甥女紉蘭和碧城相識。第二,嚴復很關(guān)心碧城的婚事。1909年6月13日日記嚴復寫道:“下午,呂碧城來視,談極久。此兒不嫁,恐不壽也?!眳伪坛呛髞眇б婪痖T,終身未嫁。第三,1908年嚴復曾與碧城以詩相應和。嚴復的詩一般偏于寫實,而嚴復有一首《秋花次呂女士韻》,詞藻則較綺麗,多用比興。文中有“秋花”“海棠”“尤物”“佳人”“傾城春”等詞,一般認為是指碧城。
嚴復與碧城之間固然為師生之情,然而從上文“早覓佳對”“立志不嫁以終其身”等語所隱含的言外之意,以及兩人在思想上的親近,似乎透露彼此均有愛慕之意。唯兩人格于師生禮法,未敢逾越。在他們的內(nèi)心深處或許一直存在公與私、情與禮之交戰(zhàn)。
嚴復與碧城的交往對兩人的思想均有影響。從碧城的角度來看,嚴復所譯介的新觀念對她有所啟發(fā),同時她在女子教育方面的努力也影響到嚴復對女性的看法。從前文所述可見,嚴復對妻妾的態(tài)度非常傳統(tǒng),然而對于下一代的“新女性”則有不同的期許。他雖反對婚姻自由,卻提倡女子教育,由此充分顯示嚴復思想中新舊交織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