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寒冷的平安夜，狹小宿舍里，溫暖的橘色燈光，溫暖的吻，讓胡佩佩覺得這是愛情美好的開端，她和廖青松一吻定情了。

但一吻定情是日劇。所以……能信嗎？

第二天，胡佩佩又去找了廖青松。

放學后，她直接走向操場后面的教師宿舍樓。 

樓里的燈壞了，黑漆漆的堆滿了雜物和紙箱。

胡佩佩一會兒踢翻了這個桶，一會兒絆倒了那個盒，這些聲音卻并不讓她覺得煩躁，她只想快點上樓看到廖老師。

她甚至歡快地哼起了《愛情買賣》，“出賣我的愛，你背著良心債……”

廖青松一開門看到她，頓時整個人如同從冰柜里鉆出來，又冷又僵硬。

“你來干什么？”這樣的質(zhì)問充滿疏離感，和昨晚那個溫柔的吻，形成鮮明對比。

胡佩佩敏銳地察覺到了。但不要緊，她是壞女生，不在乎別人怎么評價她。

壞女生的標志就是不會太把好評這件事放在心上。又不是開淘寶的掌柜，好評和差評有那么重要嗎？

胡佩佩仰起頭說道：“我不干什么也要來，難道不行么？！”她刁蠻慣了。

隔壁宿舍有老師探出了頭，樓梯里也傳來腳步聲。

廖青松一下子感到頭很大，打開門，迅速將胡佩佩拽進了屋內(nèi)。

廖青松決定好好教育一下胡佩佩。

實際上，昨晚廖青松吻完胡佩佩，在離開她嘴唇的瞬間，他就后悔了。

他就懊惱了。

他就感到麻煩大了。

廖青松知道其實自己根本不喜歡胡佩佩，也不能喜歡胡佩佩。

并且，吻一個女生的滋味，原來也不過如此。盡管，這是廖青松的初吻。

胡佩佩進屋后，直接坐到了床上，見廖青松站在那兒，便拍了拍床，嗲嗲地說道：“坐過來呀！怕我吃了你？”

胡佩佩才十幾歲，這種與年齡明顯不相稱的姿態(tài)，讓廖青松感到害怕又有些惡心。

他拉了一把椅子，坐到了胡佩佩對面，開始給她上課。

“佩佩，有些事我想必須跟你說清楚?！睘榱税矒岷迮宓那榫w，廖青松十分體貼地省略掉了她的姓，想讓她心里不那么難過。

胡佩佩聽到這樣的稱呼，果然笑靨如花。

“其實你還小，你以后還會遇到很好的男生。他們都會比我好，比我更適合你。作為你的老師，我希望你能把精力放在學習上，不要再去想感情的事……”很顯然，老師們都背過一套“早戀勸誡詞”，否則為什么天底下所有老師勸學生不要早戀都用的是這幾句話呢。

“我沒有想感情的事，我只是想你呀！”胡佩佩調(diào)戲并且挑釁道。

廖青松搖搖頭說道：“這都是不行的，你以后不要再這樣了。我說完了，請你出去?！?/p>

胡佩佩突然激動起來，大聲喊道：“那昨晚算什么？你為什么要吻我？”

廖青松怕隔壁的老師們聽到，迅速捂住了她的嘴。

胡佩佩拼命掙扎。她越是掙扎，廖青松捂得越緊。

胡佩佩的臉漸漸變成了紫紅色，心中好像被灌了千斤鐵，透不過氣，她終于沉默了。

廖青松這才放開手。

胡佩佩過了好久才緩過氣，對廖青松說道：“你剛才差點捂死我了?！闭f完又貼了過來。

廖青松嫌惡地推開她，說道：“你再這樣下去，我真的想悶死你，快點走?！?/p>

胡佩佩背著書包走出了那間狹小的宿舍。

在黑暗的樓道里，她深一腳淺一腳地踩著，踢翻了4個紙盒，踩到了一坨狗屎，又踩空了一階樓梯，崴了腳。

她忍著痛，忍著眼淚，一瘸一瘸地走了下去。

睫毛膏被淚水沖花了，亮晶晶的粉紅唇彩被廖青松的手掌捂得一塌糊涂，美瞳被淚水沖掉了，眼線膏融入了眼睛里，又癢又難受。胡佩佩想用眼藥水洗洗眼睛，卻想到了廖青松第一次扶著她的肩膀，托著她的后腦勺幫她滴眼藥水的情形，于是她的眼淚更洶涌地流出。

胡佩佩從不知道被一個人拒絕是這樣的難受。

她甚至想去死。

天塌了。呼吸都變得困難，空氣變得黏稠，讓人透不過氣，難受極了。

那一刻，她想，如果死去不痛苦，我愿意去死。

越是年輕，越是很容易想到死。少年時，尚且不知人生有多艱難，也不知年少時光有多美好，稍遇挫折，就會想到死是最容易的解決問題的辦法。

但她沒有去死。因為她發(fā)現(xiàn)，有另一種情緒在自己心中滋生。

胡佩佩開始恨廖青松。她覺得：他引誘了她。他一開始就知道她喜歡他，但他是怎么做的？他欲拒還迎地引誘了她，用言語上拒絕行動上曖昧的方式引誘了無知而天真的她。

他給了她很多幻想，然后一一將這些夢想掐滅，殺死給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