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女人中一個名叫韓雨煙,一個叫鐘淑慧。兩個男人中一個名叫上官鼎,一個名叫劉懷三。韓雨煙長得非常漂亮,但這并未給她帶去幸福。鐘淑慧卻因為丑陋備受侮辱。上官鼎是個政府官員。劉懷三僅僅只是個礦工。故事的中間我想來個小小的交叉,讓韓雨煙與劉懷三結(jié)合,鐘淑慧跟上官鼎結(jié)合,盡管他們之間沒有一人滿意這種命運的安排,但他們依然無能為力?!?/p>
“嗯——不錯——”南諾紫打斷獨孤無痕,思索著說。
“當然,內(nèi)容要龐雜得多。”
“我想,你是一位好作家?!?/p>
“什么樣的作家在你眼中才算得上好作家?”
“就你這樣的。你干得不錯。你若讓韓雨煙和上官鼎結(jié)合,讓鐘淑慧和劉懷三結(jié)合,他們當中至少有一對會很幸福。你完全有權(quán)力這樣去安排,但你沒有。那樣將會體現(xiàn)你的仁慈、你的善良跟你的人道主義。不過,那樣的虛偽本身是違背生活的。
“你站在生活一邊,生活的殘忍決定了你的殘忍。一個好的作家,就會與生活‘狼狽為奸’。你和生活‘狼狽為奸’。你讓韓雨煙與劉懷三結(jié)合,讓鐘淑慧跟上官鼎結(jié)合,我敢肯定,他們都不會幸福。這樣安排他們的命運,簡直比殺了他們還要殘忍。因此,你是一個好作家?!?/p>
“原來,你是這樣判斷一個作家的!”
“上午我不就跟你講過嗎,作家都是殺手。你不記得了呀?作家擁有殺人的自由?。?/p>
“算了,你還是忘了吧!陪我出去走走好嗎?我對這個地方很熟悉的。不如讓我?guī)愕侥沁叺哪翀鋈プ咦甙?!我常跑進牧場,我喜歡跟牛羊待在一起,聞它們身上的氣味?!痹捯粑绰洌现Z紫的身子已飄到窗外。
獨孤無痕沒有起身,只是望著她。
南諾紫突然意識到了什么,飛了回來,走到書房門口,打開門來等著獨孤無痕。
“現(xiàn)在?”獨孤無痕終于開了口。
“現(xiàn)在?!?/p>
“現(xiàn)在?”獨孤無痕再次追問道。
“現(xiàn)在。”
“可——這是晚上——”
“有我陪你,你怕什么?”
“我不是怕,我是擔心?!?/p>
“擔心我嗎?還是擔心你自己吧!況且,外面月亮這么大,亮如白天,出去走走,一定很愜意?!?/p>
獨孤無痕很清楚,他無法拒絕面前這個女子,這個鬼女子。
剛才他還沉浸在自己的小說當中,這一刻他的心早已隨著南諾紫飛到了附近的牧場。
他無法抵擋南諾紫的魅力——鬼的魅力,莫名其妙地跟在了南諾紫的身后。
外面真的亮如白天。
月亮是藍色的,高懸在黛色的天空中。周圍幾朵白云,遠處稀疏地嵌著幾顆星星。
屋后樹林中布谷鳥,偶爾叫喚兩聲,聲音清晰而悠揚。草叢中的蛐蛐,也不忘哼兩支長音。
南諾紫與獨孤無痕之間始終保持著兩米遠的距離。南諾紫在前面蹦蹦跳跳,簡直就像個稚氣未脫的小女孩。
他們很快來到山下的田園右側(cè),走過兩根田埂,來到田旁的茅草屋前。
南諾紫鉆進茅草屋,很快鉆了出來。
誰也不知道南諾紫進去干了些什么,她的臉上始終洋溢著青春的笑靨,露水一樣晶瑩。
路旁盡是些各色的小花,在月光下閃著細碎的銀光。
南諾紫時走時飛,蝴蝶一般,時而彎腰撫弄這些小花,將鼻子湊上去聞聞,用手掌扇扇,表達氣味難聞;時而摘起一朵,拿在鼻孔下嗅著,一只手背在背后,雀躍著向前走;時而向前奔跑一小段,時而倒退著走。
獨孤無痕全然忘了南諾紫是鬼,更忘了這是夜晚,忘了自己正跟在一個鬼的身后。
“你好像不高興——”南諾紫向前飛起,在空中轉(zhuǎn)身,又朝獨孤無痕飛了回來。
“沒有?!豹毠聼o痕緊跟兩步。
“那你為什么一句話也不說?你是不是不愿意陪我?”她人已歇在獨孤無痕身旁,和他并排走著。
“當然不是。我只是一時找不到什么話說。我始終覺得你還是個孩子!”
“是嗎?對呀,我今年才滿十八歲呢!”
“鬼也計算年齡?”
“咯咯——喔——”南諾紫笑了起來,后面更像狼嗥,隨即向前跑去,然后轉(zhuǎn)身,倒退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