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微心里一驚,也不好再說什么,可她堅信自己一定能找到陳孝正,G大那么多人,偏偏她就跟他遇上了,何況是約好了在公園里見面的,只要有心,兩個人朝著同一個方向去,怎么會遇不上?她今天特意戴了隱形眼鏡,此刻更睜大了眼,不肯錯過視線范圍內(nèi)的任何一個身影。朱小北一番埋怨過后還是漸漸被周遭奇形怪狀的熱帶植物所吸引,謀殺了不少膠卷,阮阮一心一意地呼吸著清新的空氣,倒也愜意,只有鄭微失魂落魄地一路尋覓張望著那個身影,反把沿途的風(fēng)景都錯過了。
十來分鐘后,朱小北看著遠(yuǎn)處興奮地大喊了一聲,“我看見杏花了!”阮阮和鄭微向前看去,果然一片紅色的杏花海,三個女孩歡笑著朝目的地奔去,直到自己沒入了那邊紅色的海洋里。
“真的是杏花,跟我們老家的一模一樣?!敝煨”倍似鹣鄼C(jī)拍個不停,仿佛害怕一眨眼的工夫,這滿山的花都凋謝了。阮阮也沒有見過開得這樣極盛的杏花,盛得就像把一生的精粹和美好都化成片刻的枝頭綻放,半點(diǎn)兒余力也不留地極盡綻放,美麗得觸目驚心。杏花開時似血,凋時似雪,鄭微踩著滿地白色的落花在林間穿梭,花都開了,他在哪兒呀?怎么每個人都不是他?她是為他而來的,找不到這個人,再好的風(fēng)景又有什么意義。他明明說了一定會來,走著走著總能遇見,可為什么就連一個相似的背影也沒有?
一陣詭異的大風(fēng)吹來,枝頭的花落如雨,引得游人一陣驚嘆,其中一朵完整的杏花被刮落下來,挾著風(fēng)的勢頭,用力打在鄭微臉上,朱小北咔嚓一聲抓拍住這一幕,不禁哈哈地笑。鄭微剛把那朵花從臉上拿下來,就聽見阮阮說了一聲,“糟糕,這風(fēng)不對勁兒,我們得趕快下山?!?/p>
朱小北聞聲朝天際望,果然有一大片烏云慢慢地朝她們頭頂?shù)姆较蝻h了過來,“糟糕,變天了,同志們快撤呀!”她眼明手快地把相機(jī)收了起來,拉著兩個同伴就打算往山下跑。
“不會吧?!”鄭微哀號,“不行,我還沒找到他呢,怎么能就這么走了?”
“你沒腦子呀,眼看就要變天了,你還有心思找那個不守信用的家伙?”朱小北跺腳。
“我不管,要走你們先走,我要找他!”鄭微骨子里的任性和固執(zhí)又冒了出來。
阮阮當(dāng)機(jī)立斷,“這樣吧。我們?nèi)齻€人,以現(xiàn)在這個位置為軸心,馬上往三個方向找人,我看這杏花密集的地方面積也不算太大,游人大多都集中在這一塊,要是陳孝正來了,肯定也不會走得太遠(yuǎn),估計那一大片烏云也不會馬上過來,我們以十五分鐘為限,到時不管能不能找到人,都必須回到這里集中,然后立刻下山?!?/p>
鄭微并不是沒有看到天邊壓頂?shù)臑踉疲簧?,知道阮阮說得有道理,只好點(diǎn)了點(diǎn)頭,三人在原地做了個簡單的標(biāo)志,然后立刻分頭地毯式搜尋。心急如焚的時候,十五分鐘就比一眨眼還快,鄭微猶自不肯放棄,回到原地后不見她的阮阮又找到了她,拉著她的手不由分說地往原路走。
“阮阮,我們真的要回去了?”鄭微的聲音里已經(jīng)帶著哭腔。
阮阮再次看了看頭頂?shù)奶焐?,“馬上下山,要不就來不及了?!?/p>
跟小北會合后,三人飛快地往疊秀嶺下跑,天色已經(jīng)明顯地暗了下來,遠(yuǎn)處隱約有閃電劃過,四周的游人皆作鳥獸散。
“慘了慘了,我們怎么就這么倒霉,今早出來的時候還風(fēng)和日麗的,怎么說變天就變天。”朱小北邊跑邊嘀咕。
阮阮安慰兩人,“不要緊,只要我們趕在下雨前坐上電瓶車,直接到公車站就沒事了?!?/p>
鄭微被阮阮拉著往前走,眼睛還在同路下山的游客中不停張望,她還是不死心,“要是我就這么走了,他正好來了怎么辦?”
阮阮不語,朱小北搶白道:“他會跟你一樣傻?就算來了,也早跑沒影了!”
身邊不斷有公園的電瓶車經(jīng)過,無不滿載著下山的人,她們揮手?jǐn)r了無數(shù)次,沒有一輛車肯稍作停留,烏云已經(jīng)籠罩了整個天空,像一口黑色的大鍋,沉沉地扣了下來,風(fēng)不斷地卷起沙石,本來風(fēng)光明媚的郊外,公園猶如被遺棄的荒涼孤島,眼看暴風(fēng)雨就要來臨。
好不容易走下了疊翠嶺,回到了公園的主干道,三個女孩此時已經(jīng)完全放棄了乘坐電瓶車的打算,任何一個電瓶車落點(diǎn)都人滿為患,眼前唯一的指望就是老天能給幾分薄面,多給一點(diǎn)兒時間,讓她們到了山下的公車站再下雨也不遲。一路連滾帶爬,經(jīng)過一個小小的公共電話亭時,鄭微實(shí)在忍不住了,“不行,我不能這么下山,我得打個電話?!?/p>
“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有心思打電話?沒看見烏云追在屁股后面來了?”小北看瘋子一樣看著鄭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