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拉文:您是什么時候閱讀早期馬克思的?
戈爾巴喬夫:很早,早在大學時我就開始閱讀早期馬克思的著作。后來回過頭再讀早期馬克思是在閱讀了葛蘭西的筆記之后。我是懷著極大的興趣閱讀葛蘭西筆記的,因為他同馬克思很相似。
斯拉文:馬克思早期著作的原文是30年代末出版的,我國是1956年出版的,列寧不知道這些著作。
戈爾巴喬夫:他竟然不知道嗎?不可能。
斯拉文:不知道,根本不知道。
戈爾巴喬夫:不可能。他能用德語自由閱讀而且一生大部分時間在國外度過。
斯拉文:因為馬克思早期著作的手稿長期在西方社會民主黨人那里收藏,沒有印刷。
戈爾巴喬夫:早在1921年列寧就說我們犯了"巨大的"錯誤。應(yīng)該根本改變對社會主義的看法。他這樣說同新經(jīng)濟政策、合作社等有聯(lián)系。
當1983年安德羅波夫委托我在列寧誕辰紀念日上做報告時,我對演講的內(nèi)容作了長時間的思考。要知道,過去該講的都講了,該寫的都寫了。拾人牙慧嗎?可恥。我從年輕時就習慣創(chuàng)新,后來在共青團和黨的工作中保持了這種習慣。我總是有實現(xiàn)自我的愿望。何況在這樣成熟的年齡,我受委托要做報告。順便說一句,前一年,1982年,勃列日涅夫讓安德羅波夫做的這個報告(當時還未決定由誰接替蘇斯洛夫)。
斯拉文:安德羅波夫?qū)δ绾危?
戈爾巴喬夫:我們相互信任,雖然我并不是什么問題都找他,他也不是什么問題都交給我解決。但是,當年安德羅波夫做完報告后就被選為第二書記。現(xiàn)在他讓我來做報告。安德羅波夫想扶持我并千方百計給我創(chuàng)造機會。這一次他利用了勃列日涅夫?qū)λ姆椒ǎ禾峁┲v話的機會。這一方面意味著支持,另一方面意味著我應(yīng)該提出新東西,展示自己的思想,對問題的理解。
我當時同助手一起起草了報告的第一稿:結(jié)果未脫俗套。我們長時間地思考報告的主題。我當時閱讀了列寧的很多著作,一卷接一卷地讀。尤其是最后那些著作,我被深深地吸引了,以從未有過的特別興趣去閱讀。我們感到,我們正面臨著某種變革(其實我們早就本能地感覺到了這一點)。安德羅波夫也感覺到了這一點。通過閱讀列寧著作,我明白了,當列寧意識到現(xiàn)實并不是他此前為之畢生奮斗的理想時,他是多么的痛苦。我試圖理解,列寧關(guān)心的是什么?他在最后幾篇著作中想提示什么?為什么這些著作被禁止?顯然,有人害怕。這表明,那里潛藏著什么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