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孩子怎么樣呢？”

“長相普通，也說不上樸實，總之，應該是在學校里不怎么顯眼的那種?！?/p>

這般描述讓人想起弓著背的小動物。

“那她還跟家人鬧別扭？”

“對呀，一邊罵她媽媽是該死的老太婆，一邊大聲亂叫。”

“這種人，見過，見過。是不是叫做內弁慶［1］？在外面，老老實實的，一回到家里就跟父母發(fā)脾氣。是不是有什么不滿積壓在心里？”

“嗯……好像是升學考試失敗了?！凑覜]考上，老是念叨私立私立，你煩不煩人，該死的老太婆’什么的，一直罵個

彩花本想考取的學校，是比奈子現(xiàn)在所讀的學校，這一點比奈子也知道。比奈子當時也為了考試，好好地準備過，卻沒感覺有彩花這么辛苦。

“真討厭，自己悶在心里不就得了，還特地讓周圍人都知道。她本人沒發(fā)覺嗎？”

“可能吧。第二天早上，在家門前遇到，又權當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般，很平常地跟我點頭打招呼——您好。我差點兒沒忍住笑噴出來?！?/p>

“要忍住笑，可以在腦袋里想象父母死了之類的呀?！?/p>

“有有，我想象過爸爸死了?！?/p>

比奈子在腦袋里想象，在醫(yī)院病床上，躺著臉色蒼白的父親，握住比奈子的手，露出淺淺的微笑說：“你一定要做個有用的人喲?！闭f完就閉上了雙眼……

“哎呀，想著就真的想哭了?！?/p>

比奈子抽起桌上的紙巾，擦了擦雙眼。用中指壓著紙巾擦過的地方，微微留下了淚痕。

“就這樣想想，比奈子都會哭呀。不過，我能理解?！?/p>

步美說，幾個月前在網(wǎng)上購物時，手機被老師沒收了。結果，被那大嘴巴的年級主任給叫了去，聽了一個多小時的說教。還記得那主任化著濃濃的妝，大臉盤中央，一根鼻毛隨風飄舞。

“我想，等那女的人老珠黃之后，多半會被男的拋棄。為了忍住笑，我在腦袋里一直詛咒媽媽呢?！?/p>

“怎么個詛咒法？”

“不治之癥。淚流滿面地寫下感人肺腑的遺書。想著想著，結果我也淚流滿面了。主任那家伙，大吃一驚說‘鈴木君，沒想到你反省得這般深刻’?！?/p>

步美腦海中浮現(xiàn)出當時年級班主任那一副奇妙的神態(tài)，還有將一只手搭到她肩上的情景。

“老太婆真單純?！?/p>

［1］弁慶指武藏坊弁慶，平安時代末期的僧兵，他的經(jīng)歷經(jīng)常被當做日本神話、傳奇、小說等的素材，為武士道精神的傳統(tǒng)代表人物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