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倫比亞大學不愿卷入這個丑聞,因此在謀殺案后的幾周內,學校就運用強大的影響力對此罪行進行了危機處理。學校管理部門提出了一種推論:盧申陷入了一場同性戀的追逐中,他所做的只是任何一個無辜的異性戀學生在那種情況下都有可能做的事情。盧申的律師也把他的罪行描述成一場為榮譽而進行的謀殺,這樣,盧申才得以逃脫了嚴厲的刑罰。但是,盧申還是在偏遠的埃爾邁拉勞教所里度過了兩年,即使是盧申最親密的朋友,也都認為他“逃脫了謀殺罪名的懲罰”。事實上,沒人知道他和卡默爾性取向關系背后的真相。
卡默爾的死讓一直聚集在伊迪和約安公寓的這幫人暫時分開了。當盧申在十月初被判過失殺人時,博羅斯正在圣路易斯的父母家中,而凱魯亞克和伊迪則住在底特律附近伊迪父母的家中,在那里伊迪的父親幫助凱魯亞克在附近的一家軸承制造廠找到了一份工作。瓊·沃爾莫搬去同她的父母一起住在紐約的勞登維爾,并在那兒生下了女兒茱莉。盧申的女朋友,賽琳·揚回到了紐約佩勒姆她父母的家中后便開始與其他男士約會了。只有金斯伯格還留在城中,他在城中上學并同一場黃疸病進行了戰(zhàn)斗。此時的分散給了這個團隊中的每個成員一段悲劇后的反思時間。
幾個月后,這個圈內的朋友們又慢慢地回到了莫寧賽特高地。凱魯亞克呆在格洛斯波因的時間僅夠他掙錢來償還伊迪為他所付的保釋金。在盧申十月份被判刑后,對凱魯亞克和博羅斯的控訴也隨之結束。在受到限制而離開伊迪富有的家庭后,凱魯亞克隨著商船離開了底特律。這一次,水手長成了凱魯亞克的麻煩,當商船到達諾??藭r,杰克已經受夠了水手長討厭的性要求。他跳下船徑直回了紐約。由于對所發(fā)生的事感到尷尬,凱魯亞克決定不告訴自己父母和新婚妻子他已經辭職了。他悄悄地住進了當時金斯伯格居住的哥倫比亞大學附近的沃倫(Warren)學生宿舍,靠接聽大廳里電話總機的工作來維持生活。他再一次投入到了他的創(chuàng)作中,而且比以前更為強烈地想要成為一名偉大的作家。
在出庭作證后,博羅斯待在了圣路易斯。在盧申被判刑后后,博羅斯覺得可以安全回去了。那時候瓊已經帶著她的孩子回來,并找到了一間足夠他們所有人同住的公寓——在科瑞格斯莫爾西115號街的一棟樓里,這里位于他們原來的公寓南面幾個街區(qū)的地方。在瓊告訴她的丈夫,他并不是嬰兒的父親后,他迫不及待地同她離了婚。為了平衡收支,她決定將公寓里其他的房間租出去,哈頓·切斯因此得以在1944年的圣誕前搬了進來。
在離婚手續(xù)還沒有完全結束的時候,瓊就已經開始斷斷續(xù)續(xù)地與切斯約會了。切斯是個年輕英俊的哥倫比亞大學學生,在相貌和氣質方面同盧申·卡爾很相似,所以他很快就融入到了這個團隊中。切斯聽從了一個名為賈斯丁·布萊爾利的老校友的推薦從丹佛轉學到了哥倫比亞大學。布萊爾利是一位著名的律師、教育家以及科羅拉多文科方面的贊助人,他經常幫助很多有天分的男孩進入好的學校接受教育。搬入瓊和她朋友的公寓時,切斯正在攻讀人類學學位。他很快就同凱魯亞克、博羅斯和金斯伯格成為了朋友,并加入到他們關于哲學的通宵達旦的討論中,當然這通常都是在安非他命和大麻的刺激下進行的。后來,切斯也開始推薦一些書給他的朋友們閱讀。安德烈·紀德的代表作《偽鈔制造者》(TheCounterfeiters)給他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們因此開始將書中的情景付諸于現(xiàn)實——那本書中的很多人物不是雙性戀就是同性戀。這種將文字直接變成現(xiàn)實的行為在當時非常罕見。
一夜又一夜,他們激烈地討論著從書中讀到的精彩觀點。這個團隊對學術討論的熱情已經快要讓他們走火入魔了。那年冬天,博羅斯決定對凱魯亞克和金斯伯格每天進行一小時的心理疏導。博羅斯并沒有接受過相關的培訓,因此這頂多只能算個業(yè)余的治療。很多年后金斯伯格的私人醫(yī)生告訴他這其實是非常有害的。每期的治療都是“病人”躺在博羅斯的長沙發(fā)上,花費一個小時來講述自己和自己的問題。偶爾,“醫(yī)生”博羅斯會加入一些評論或做出一些建議。即使這算不上是一個好的治療方式,但它的確為他們提供了一個談論自己人生和彼此交流想法的機會。通過這個過程,他們可以完善自己的個人信仰。
在他們之中唯一一個有點宗教背景的人是杰克·凱魯亞克,他在羅威爾法裔加拿大社區(qū)的一個天主教會長大。在青少年時期,他并沒有對自己的信仰有過多的想法,但隨著長大,精神生活成了他的一個主要興趣。中學時,他研讀了福音書,但也被其他的文學著作吸引,特別是托馬斯·沃爾夫和莎士比亞的作品,這也成為了后來他和博羅斯經常討論的話題。
較之于精神,金斯伯格更在意的是自己在社交和性方面的問題。這對博羅斯來說很不可思議,他從不掩飾自己的同性戀傾向,這也使得金斯伯格一些被壓抑的欲望得到了釋放??赡苁鞘艿絼P魯亞克堅持寫日記的影響,金斯伯格也在這個時候開始記錄起自己的生活來。直到謀殺發(fā)生時,金斯伯格還只是偶爾寫詩和日記,但現(xiàn)在他認為這是自己心理治療的一部分。在之后的50年里,他一直忠實地記錄著自己的想法和行為,這些日記也是他作家生涯的開始。
金斯伯格繼續(xù)忙于學業(yè),但朋友們的智力刺激給了他更多的靈感。在《捕狼之夜》(Thenightofthewolfeans)的這篇日記里,金斯伯格詳細地記錄了他們的談話細節(jié)。凱魯亞克和哈爾·切斯——一位風度翩翩的年輕人,他們的立場常常傾向于托馬斯·沃爾夫的浪漫主義哲學,沃爾夫自我審視的美式敘述在40年代廣受歡迎。博羅斯和金斯伯格認為他們發(fā)現(xiàn)的最好的真理不在美國,而在歐洲——類似基特和蘭波的“痛苦現(xiàn)實”的理論。他們的理論是與盧申還在一起時就開始的“新視角”的討論產物。金斯伯格受此啟發(fā)創(chuàng)作了一首名為《最后的旅程》(Thelastvoyage)的敘事詩,他嘗試著將新理論帶入作品中。通過這首長詩,他意識到他履行了作為一名詩人應當信守的承諾——真實地表達自己。他聰明地認識到他的詩只是對學校里學到的學術詩的一種模仿而已,但在他知道在學會如何用自己的語言來自我表達前,這也已經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