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老農(nóng)見孫女兒出來，急忙攔住，勸道：“孩子，你剛剛生產(chǎn)完，吹不得風(fēng)的，快回屋里去歇著吧?！?/p>

“我生下的是一棵樹苗？”女孩抬起疲憊的眼皮，看著她的爺爺。

老農(nóng)心酸道：“都是我們不對，不該把棗樹砍倒燒掉?！?/p>

女孩道：“爺爺，您別說了。我都想起來了，以前的事情我都想起來了。既然發(fā)生了，那就沒有必要這樣?！比缓笏o緊抓住老農(nóng)的袖子，央求道：“求求您，別讓爸爸把樹苗劈了。我們要種下它，并且養(yǎng)活它！”

老農(nóng)用力地點了點頭，將女孩攙扶回到屋里去。老農(nóng)的兒子呆呆地看著女孩返身進(jìn)屋，拳頭攥得死緊死緊?？墒堑壤限r(nóng)一個人出門來的時候，老農(nóng)的兒子忽然沒了力氣似的松開了拳頭，語氣低沉地問道：“她還好嗎？”

老農(nóng)低吼道：“你還知道關(guān)心她？我以為你只關(guān)心自己的面子呢！”

然后，老農(nóng)走到爺爺身邊，溫和地問道：“馬師傅，真是麻煩您啦！耽誤您的時間太多了，真是不好意思。您老伴在家肯定等得不耐煩了。后面的事情就交給我來辦吧，您可以早些回去?！?/p>

老農(nóng)這么一說，我們才發(fā)現(xiàn)時候確實不早了。爺爺咳嗽了兩聲，朝我揮揮手道：“亮仔，我們回去吧?！?/p>

于是，我們跟著月婆婆的腳步走了出來。

走出不遠(yuǎn)，月婆婆朝我們嘟嘟囔囔道：“這家人不會做人呢！大年初五的，我們過來給他們幫忙，臨走的時候也不知道給我們送點禮，真是！”

我正要替老農(nóng)辯解說他們被目前的狀況搞昏了頭，沒有時間顧及這些小的方面。未料背后響起了老農(nóng)的兒子的聲音：“馬師傅、月婆婆，還有那個小外孫，都等一下！都等一下！哎喲，你們怎么走得這么快！追得我累死了?！?/p>

回頭一見他的手里拿著幾盒香煙，我們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老農(nóng)的兒子喘著粗氣，將手里的香煙一盒一盒地分給我們。雖然他知道我是學(xué)生，但是還是塞了一包香煙在我手里，然后拍著我的手道：“對不起，實在對不起，剛剛的情況實在是太混亂了，我到現(xiàn)在都還沒有理出個頭緒，請你們不要見怪。家里沒什么好東西，只有些煙了。小小意思，還請你們莫要見笑?！?/p>

月婆婆雖然是不抽煙的，但也喜滋滋地將香煙往衣兜里塞，客氣道：“你這人也真是的，都是一個村的人，何必這么講究呢？助人為樂嘛，哪里會在意這些小事情？你快回去吧，家里還有好多事等著你跟你爹商量呢?！?/p>

我對月婆婆先前保有的那么一點點好感，就在此刻分崩離析，煙消云散。

老農(nóng)的兒子聽了月婆婆的話，感激道：“您能這么想就好。那我先回去啦。馬師傅和那個小外孫，你們路途比較遠(yuǎn)，路上好走?。　?/p>

爺爺“唉”了一聲。

老農(nóng)的兒子后退了兩步，然后轉(zhuǎn)身離去。月婆婆撫摸著鼓鼓的口袋，一張核桃小嘴念叨道：“虧得你想起來，不然看我以后還去你家？哎，不過是煙，我又抽不了，只好去小商店去折價兌換點糖鹽了?！?/p>

爺爺聽了，呵呵一笑。

月婆婆眼珠子一轉(zhuǎn)，對爺爺諂笑道：“您是畫眉來的那個非常厲害的馬師傅吧！您能不能給我算一個人的姻緣？我外孫都快三十歲了，年年過年都不見他帶個女人回來，我都心急死了。我記得他的生辰八字，您給我看看他的婚姻在什么時候動，好嗎？”

我怕爺爺答應(yīng)，急忙搶先回答道：“不行啦，我們還要走很遠(yuǎn)的路才能回家呢。時候不早了，下回有機會再說吧?！闭f完，我急忙拉住爺爺加速往前走。

爺爺一般是不會拒絕人家的，但是此時他的臉上明顯出現(xiàn)了疲態(tài)。他不好意思地朝月婆婆揮揮手，道：“下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