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倫敦的那一年,我結交了幾個摯友,但其中給我印象最深刻的是比我年長將近20歲的佩德羅·杰拉多·貝爾特倫。佩德羅來自秘魯一個擁有土地的名門望族,是極具影響力的《新聞報》(LaPrensa)的所有人和出版商。他在20年前獲得了倫敦經濟學院的經濟學學位,在我遇見他的時候,他已經擔任過秘魯中央銀行的行長。佩德羅在英國是為了照料家族的生意,但他是個知識分子,每周都會花幾天時間在倫敦經濟學院旁聽幾節(jié)他感興趣的經濟學課程。他是個溫文爾雅、很有魅力的單身漢,給我介紹了幾個我自己可能永遠也遇不到的美女。
佩德羅實在是個令人肅然起敬的人,因此我給了他一封寫給我哥哥內爾森的介紹信。內爾森已經對拉丁美洲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幾年以后,此舉成了一種巧合:羅斯??偨y(tǒng)任命內爾森為泛美事務司(OfficeofInter-AmericanAffairs)的協(xié)調官,而佩德羅成了秘魯駐美國大使。
再訪第三帝國
1937年的圣誕假日期間,我和比爾到德國旅游。我記得特別清楚的是當時用木漿做的“毛衣”。我估計,真正的羊毛已經被軍隊征用了。
在慕尼黑,我們目睹了埃里?!數堑婪颍‥richLudendorff)將軍的隆重葬禮。魯登道夫是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期間德國軍隊的真正領袖,是1923年希特勒在啤酒館暴動時的同伴。前所未見的浩大人群擠在慕尼黑的主干道路德維希大街上,沿街兩側站著直挺挺的全副武裝的黨衛(wèi)軍士兵。我和比爾擠到前面的時候,葬禮的隊伍開始經過,希特勒走在邁著正步的士兵們的前面。就在他大搖大擺地接受胳膊僵硬的納粹軍禮,在雷鳴般的“勝利”的口號聲中從前面經過的時候,我用我的萊卡相機拍下了他當時的形象。我從來沒有見過類似那群人那樣的瘋狂崇拜勁兒,也從來沒有感受過那種崇拜所代表的強烈的不安。
在經歷了那次叫人頭皮發(fā)麻的事件以后,剩余的假日我是在法蘭克福跟我在哈佛大學的一個好朋友恩斯特·蒂弗斯一起度過的。恩斯特·蒂弗斯的父親是德國著名的實業(yè)家。我們參加了幾個聚會,包括法蘭克福上流社會似乎沉醉其中的一個極度奢侈的化裝舞會。通過交談,我得知許多人相信,希特勒要求歸還德國領土的強硬立場將不可避免地導致戰(zhàn)爭,雖然沒有人愿意提出抗議。我還覺得,日常生活的日趨軍事化、恐怖的納粹思想,以及對猶太人和其他人的殘酷迫害,已經造成了強烈的恐懼和焦慮心理。人們似乎非常害怕說錯什么話或做錯什么事。“嗨,希特勒!”是所有人必須使用的問候語。無論什么時候遇見納粹官員,人們都表現出卑躬屈膝的樣子。我所參加的那些晚會中的歡快氣氛顯得做作、空虛。我?guī)е鴮ξ磥淼膽n慮回到了英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