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什么樣的？”

“當然要技術尖子?！?/p>

“二級工，要不要？”黃吉順試探道。

“二級工？要。你能給介紹？”

黃吉順笑了：“我家二閨女就是二級工?！?/p>

林士凡停下筷子看著他：“好啊?！?/p>

“您能給收了去嗎？”黃吉順趁熱打鐵地追問。

“一句話的事。”

“能叫她上機器床子嗎？”

“一句話的事。”林士凡大包大攬。

“那就拜托您了。”

“我也愿意為你們家的人辦點兒事?！绷质糠残α?。

黃吉順受寵若驚：“哎呀，哎呀，想不到您這么瞧得起我們。您慢慢吃，慢慢吃。”

于鳳蘭還在房里傷心地哭，大翠低聲問：“到底為什么？”

于鳳蘭邊哭邊說：“你爹的心，越來越硬……越來越狠……”

小芹問：“媽，你說他為什么鎖你？”

于鳳蘭不回答，只是哭。

小芹皺著眉說：“真急死人?！?/p>

大翠問：“為我和成民的事？”

于鳳蘭哭一陣才搖頭。

小芹急了：“那是為什么？”

這時黃吉順在門外叫道：“小芹，出來！”

小芹出了屋，黃吉順問她：“你們廠二級工開多少工資？”

“剛評，上級還沒批下來，不知道?！?/p>

“來?！?/p>

“哪去？”小芹不解地問。

黃吉順小聲說：“見見林科長，我剛剛求他把你調(diào)到城建局去，那將來是個大單位，你再去當面謝謝人家?guī)拙??！?/p>

“我剛評了工資，還沒批下來，到城建局干什么？學徒？”

黃吉順想了想：“倒也是的，對……”

小芹沒好氣地說：“你對我不對！見個屁科長！”

黃吉順張張嘴，再沒說出話來，頓時尷尬起來，他偷看了一眼林士凡。林士凡卻沒事兒似的，掏出手絹文雅地擦擦嘴，掏出錢，放在桌上起身要走。黃吉順情知他聽到了小芹的話，訕訕地說：“家教無方，二女兒慣得沒個樣兒，林科長你別見怪?！?/p>

林士凡裝呆賣傻：“見怪？見什么怪？我什么也沒聽見??！”

黃吉順抓起錢往他衣兜里塞：“別放錢。人和人的關系，不能都成了錢的關系！只要您吃著順口，不管什么時候來，我都歡迎！還榮幸！”

林士凡正經(jīng)地說：“不，我吃飯，我付錢，咱們一清二楚。不這樣，以后我怎么來呢？”

黃吉順笑著說：“嗨，熟人?？?，天長日久，哪能分得那么清？如今是新社會，解放前，飯館的熟人都是年底結賬。好好好，我收下，我收下，您可得來呀！”

林士凡走后，黃吉順進屋指著小芹斥道：“你見過幾位科長？你敢說人家是屁科長！”

小芹一翻白眼：“那你為什么一見他來，就卑卑賤賤的，搭搭訕訕的，還鬼鬼祟祟的？你心里邊又起什么歪的邪的？”

黃吉順邊脫鞋底兒邊喊：“我拍扁你！”

大翠往外推他：“爹，我媽還正難過著呢！”

黃吉順又掉轉了矛頭：“還有你！誰同意你也到大柳樹村去當孩子頭兒了？”

大翠自豪地說：“小學教師是很光榮的職業(yè)，區(qū)里的領導同意了！”

黃吉順板著臉訓斥道：“可我還沒同意！我是你爸！”

田野里青黃斑斕，處處有收苞米的人們在忙。成才和曲彥芳手拿鐮刀繩子走在田間，李寡婦遠遠望見了，高興地對其他的婦女們叫道：“哎！找來幫忙的人了！”

婦女們抬頭看，有個說：“是張家二小子?！?/p>

李寡婦望著成才和曲彥芳笑道：“這倒是挺好的一對兒?！?/p>

婦女們都嬉笑著說：“你給他們說合吧，成了我們也跟你喝碗冬瓜湯?！?/p>

李寡婦成竹在胸地說：“我呀！你們看著，我要把張家這個二小子弄到手，給我當過繼兒子?！?/p>

婦女們“哈哈”笑，其中一個說：“你做夢吧！”

李寡婦信心十足：“不信你們就看著。我把他過繼了來，再把小彥芳弄來給我當媳婦，我老媽媽往炕頭上一坐：‘兒啊，娘要吃個燉豬蹄兒。’我兒子就吩咐小彥芳：‘快給咱媽燉豬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