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昕冷眼望著咄咄逼人的藍德宗,微抬了抬眉,啟口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p>
“好?!彼{德宗滿臉煞氣地從向昕的手中奪回那片玉葉,惡狠狠地又道,“我一直極力隱瞞,是因為我藍家的所有貴重之物全在下面,沒有人會愿意將自家的財物公眾于世,那樣做無疑是將自己的人頭掛在外面。哼!”冷哼著說完,他便走向那石碑之后,將那片玉葉之匙緩緩地插入左上方第四個齒口。
一切都仿佛是那么的自然,從未見過一個人在自殺之前也會這么從容。
美仁雖解了自身的穴道,卻僵直著身子立在那一動不動,瞪大了雙眸怔怔地望著眼前發(fā)生的一切。
都桓死前臉上一直都是帶著微笑的,但頭頂處不停地往外冒的鮮血,流過那被燒傷的半邊臉,顯得無比的恐怖詭異。他的尸身很快便倒在了那些化尸粉末之中,頓時整個尸身變得血肉模糊起來,血水與那粉末相溶后嗤嗤作響,很快地,尸體上升起了淡淡的煙霧。最先消失的便是都桓的頭,頸項的傷口里不住地往外流出黃水,傷口也越爛越大,煙霧漸濃,黃水也越流越多,發(fā)出又酸又焦讓人眩暈的惡臭。
實在是看不下去了,身體雖能動,卻不想動,美仁只有選擇閉起雙眸,緊緊地攥著拳頭,靜靜地等著都桓的尸體化成一灘黃水。
驀地,一陣沉悶的青石板磚移動的聲音傳來,隨著便是一陣腳步。美仁猛地睜大雙目,心中一陣惶恐,來者是何人?聽那腳步聲應是三人,這里除了那藍德宗應該不會有人知道。
當下,她便往身后的木箱縮去,但是仍不及來人快,美仁只有瞪著那甬道口,在見著來人的一剎,不禁激動地動了動唇,是向昕。
甫入密室的向昕,第一眼便見著苦苦找尋了數(shù)個時辰的美仁正立于眼前,連忙喚道:“美仁?!?/p>
向昕能在短短的時間進入這里,找到她,她很欣慰,但不得不提醒他:“小心!地上有化尸粉!”
這一聲叫喚,讓三人臉色大變,方注意到地上一灘黃水中還剩下一條腿和一只手,那條腿和那只手仍在慢慢地消失,空氣中彌漫著令人作嘔的味道。
望著眼前這副駭人的景象,藍德宗先是驚愕,口中直嚷著不可能,接著便趴在墻邊干嘔。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向昕注意著腳下,迅速奔到美仁的面前。
猛地撲進向昕的懷里,美仁便依在了他的懷中,放聲大哭起來:“嗚嗚嗚,大叔,我好怕,你要是不來,美仁只有死在這里了……嗚嗚嗚……”
一直都很冷靜的明景升卻對那幾口箱子異常好奇,忍不住揭開其中一口箱子,密密麻麻地排著幾排瓷瓶,他拿起其中一瓶,細看了那瓷瓶,果然是那種東西。
“沒事的,沒事的?!毕蜿繉⒚廊示o緊地攬在懷里,生怕她就這么地離開了,所幸,還是讓他找到了她,她沒事就好,以手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脊梁,安撫她,哄著她。
依在向昕胸前的美仁并非是真哭,只不過是不想讓他們查看出一絲異樣而已,以衣袖拭了拭眼角擠出的淚水。唉,難怪悅姨說她不做戲子可惜了,真的,如今流淚已練到爐火純青的地步,收放自如。
握著手中的瓷瓶,明景升偏首望了望在墻邊干嘔的藍德宗,蹙起了眉頭,放下那裝瓷瓶,又看了看相互依偎的叔侄二人,道:“向兄,還是先離開這里,出去再說吧?!?/p>
“嗯?!毕蜿枯p應,低首對美仁低語幾句,讓她先站著別動,他先搜查一下這密室還有其他什么線索,在揭開其中一口箱子,看著滿排的瓷瓶,疑惑地拿起,打開,從中倒出些深褐色的藥粉,放在鼻下聞了聞,卻是無味,便問扶在墻邊的藍德宗,“藍老爺,這是什么東西?”
藍德宗的身體總算稍稍回復了適應,強忍著口中的酸味,一見著向昕拿著那藥瓶,臉色大變,接著便急道:“快,快放下,這是我藍家家傳的烘焙茶葉的秘方?!?/p>
在聽了藍德宗的解釋,明景升的眉心微蹙,若有所思。
“既然是烘焙茶葉的秘方,可否讓向某帶一瓶回衙門以做備案?!毕蜿繂柕馈?/p>
“笑話,我藍家的秘方怎么可能讓你給帶出去?”藍德宗從向昕的手中一把奪過那裝有秘方的瓷瓶,小心翼翼地放回原處,板著臉放下狠話,“今日,令賢侄在這里出了事,我藍德宗自認理虧。之前老夫一直有所隱瞞,便是為了藏在這里的珠寶和我藍家的這些秘方。秘方一事,沒得商量,若向總捕堅持要帶走,可以,那便是從老夫的尸體上踏過去?!?/p>
這時,立在一旁的明景升輕咳了幾聲,適時地開了口:“向兄,這些烘焙茶葉的秘方,曾聽家父提過。令賢侄他已受了驚,最重要的是還是先離開這里再說,這里的氣味……不太適宜久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