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杉把稿子放在桌子上。
他直直地看著美希。心跳加快了——他自己知道。
“這是倉木警視寫的嗎?”
“是的,用文字處理機打出來的是我。”
大杉把剩下的一點八寶菜倒進了嘴里。這個時候還是能多吃點就多吃點,反正回到家以后什么都沒有了。他完全習慣了獨居的生活。
即便如此,倉木能寫到這個份兒上真是不簡單。事件是沒有錯的,連大杉不知道的事情都寫得很詳細。如果將這個公之于眾,會成為極大的丑聞,連民政黨也會出現(xiàn)裂痕吧。
但是大杉沒說出口來。
“那家伙說想讓我怎么做?”
“他說想讓您把稿子交給您朋友的雜志社。他聽說您好像有個挺親密的編輯朋友。”
“嗯,公論春秋社是有朋友。但是那個男的是照片雜志的總編,我覺得他不會處理這類東西。”
“能不能請他轉交給可以處理這類文字的人呢?”
大杉喝了一口水,說:“有一件事想問你。為什么你在為那家伙跑腿?外事課的工作怎么辦?”
美希的眼睛忽閃了一下。嗯,不錯啊,這女人在和倉木交往。在那個時候好像就有苗頭,后來又一直持續(xù)下來了吧。我還不算是睜眼瞎。
美希揚了揚眉毛,說:“我不打算說明自己在干什么?!?/p>
大杉暗笑。是啊,就算你想說明也說不明白啊??偟膩碚f,還是那個倔犟的女人。
大杉想再將她一軍?!斑@也是公務吧?”
大杉看著美希垂下眼去,將早就變涼的湯故意喝得很熱似的。他用一種復雜的眼神看著她。
“從廣義上來說,我覺得這也能說是公務?!?/p>
“津城警視正知道嗎?那家伙寫這個東西?”
“我想他不知道?!?/p>
大杉點燃一支煙。他非常想吃杏仁豆腐,但是在美希面前卻不敢點。
他俯身看著仍在努力喝湯的美希,漸漸心情低落起來。美希鬢角的短發(fā)扭曲成奇怪的形狀,露到旁邊來,不知為什么這讓他覺得她有點兒憔悴。如果稍稍化下妝的話,就是一個很漂亮的女人——大杉這樣想著。
“我知道了。雖然不知道那家伙要干什么,我會盡力而為?!?/p>
看著美希抬起頭,眼睛里現(xiàn)出如釋重負的神色,大杉感到十分凄慘。
4
神樂坂的日式咖啡館。
在外面見面的時候,倉木總是隨意指定一些偏僻的店。美希每次總要打電話給那些店,確認地址。
美希喝著煎茶,吃著很甜的羊羹。倉木則是喝著咖啡。
“也就是說還沒有問大杉警部補的意見?”
“不是說那些話的時機。為什么在給倉木警視跑腿,這是公務嗎?他不斷地給我提出諸如此類難以回答的問題?!?/p>
倉木撓了撓太陽穴說:“很像他的作風哪。”
“但是他暫且同意問一下他那個熟識的總編了。我想最近就會得到回復。”
琴聲有點吵。在里面有小水車在轉動,桌子的隔板之間有水在流動,像是品位很低的庭院式盆景。
“外事課方面的調查怎么樣了?應該有點進展了吧?”
“是的,有兩三個消息傳進來了。首先是上次說的那個武裝工作船,果然是為了密送間諜入境來到那附近的?!?/p>
倉木的眼睛放出強烈的光。
“有沒有什么人登陸的跡象?”
“已經探明,在槍擊戰(zhàn)的第二天早晨,在當地看到了從未見過的陌生男子從孤狼岬附近乘坐公交車到了能登線的珠洲站。還有報告說在那以后,在附近的飯?zhí)锔垡灿腥艘姷搅四菢拥哪凶??!?/p>
“飯?zhí)锔??可能是特意避開列車不坐,乘聯(lián)絡船到達七尾附近的吧?!?/p>
“是啊。不管怎么說,反正是從半島進入了內陸,這一點是沒有錯的?,F(xiàn)在說不定已經來到東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