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復了延安,而中共主力并沒逮住。各路記者跑到延安進行參觀報道,前進指揮所竟沒俘虜給他們看,最后政治部不得不去作假,令國軍官兵換上衣服,冒充俘虜讓記者們進行“參觀”。這讓胡宗南心里多少有些難堪,于是決定乘勝前進,“收復”整個陜甘寧邊區(qū)。為此,他派出董釗“掃蕩”安塞,劉戡“掃蕩”延安東北的蟠龍,找到共軍主力后再合力與之決戰(zhàn)。延安城只留整編第27師(欠第31旅)和部分炮兵駐守。
然而,老天爺似乎存心捉弄胡宗南。沒過幾日,他從整編第27師挪出的整31旅拖著兩門化學炮在青化砭尋找彭德懷時被西北野戰(zhàn)軍包圍并且全殲,旅長、副旅長、參謀長全部當了俘虜,兩門化學炮也“上繳”給了彭德懷。
這個旅于3月25日被殲滅得無一兵一卒,誰知胡宗南不怒反喜。為什么?因為他判斷“共軍”主力仍在延安東北,這下抓住彭德懷主力的“尾巴”了,立即派董釗、劉戡率9個旅去圍殲。
美式化學炮連配屬整第135旅拖著大炮在陜北高塬的山梁上逐山行走,準備隨時掩護主力兵團作戰(zhàn),官兵走了8天8夜,都沒尋找到“共軍”的影子。4月4日,他們突然接到胡宗南命令,隨該旅前去守備瓦窯堡。結(jié)果,走在瓦(窯堡)蟠(龍)大道時,突然遭到“共軍”伏擊,化學炮連拼命炮擊,也不管用。整第135旅兩個小時就被打掉一個團;再戰(zhàn)兩個小時,化學炮連和另一個團也被殲滅,代旅長麥宗禹也當了西北野戰(zhàn)軍第二縱隊司令員王震的俘虜。
如果說整31旅被殲,胡宗南不怒反喜的話,整135旅的被殲,則使他有些驚訝了,接著,整167旅的被殲,終于使得這位矮小光頭的“硬漢”感到了痛楚。
在大軍四處尋找彭德懷主力決戰(zhàn)時,在延安后方的胡宗南堅持做到一個原則:堅決保證糧草供應。為此,他派親信、整編第1軍第1師第167旅旅長李昆崗率該旅負責守備彈藥補給基地——蟠龍鎮(zhèn)。李昆崗除了步兵旅外,還有一個炮兵營護駕。蟠龍鎮(zhèn)四面環(huán)山,有東、南、北三條隘路。李昆崗進行周密部署,炮兵營觀測所設在東山制高點,炮兵主力放列在東山,配屬第499團和旅屬部隊;西、北兩高地,也配上好幾門大炮。全旅配備12門大炮,實力不可謂不強。
5月1日晚,戰(zhàn)斗突然打響。東山方面尤為緊張,炮兵拼命助戰(zhàn),炮管都打紅了。李昆崗拼命指揮,嗓子都喊啞了。凌晨時分,戰(zhàn)斗才見緩和,好在陣地沒變化。之后,白天的戰(zhàn)斗時斷時續(xù),眾人都大大松一口氣,以為平安無事了,甚至炮兵把大炮都拉回了掩蔽部。
誰知才入夜,“共軍”又發(fā)起猛攻,激戰(zhàn)一個晚上,凌晨時分,東山陣地首先告失,放列在此的山炮營大炮又“悉數(shù)上繳”給了“共軍”。隨后,李昆崗多次組織反攻,可西、北高地的幾門大炮越打越被動,最后步兵頂不住,李昆崗的旅部都被迫搬進了下屬團部,結(jié)果,除特務連和衛(wèi)生排外,所有人員參戰(zhàn),情況還是越打越緊急,險象環(huán)生。4日晚,西北野戰(zhàn)軍突破守軍的最后防御陣地。李昆崗帶頭投誠繳械,山炮營12門大炮全部交給了“共軍”。
接連好幾個旅被殲,大炮、坦克打不過土槍小炮的“共軍”,胡宗南不僅被打痛了,而且有了道盡途窮之感。整167旅被殲后,5月5日晚,在作戰(zhàn)匯報會上,他在前進指揮所窯洞里對眾幕僚沮喪地說:“部隊戰(zhàn)力不強,我們老是打不贏,怎么辦?”接著,他笑著對指揮所主任裴昌會、副參謀長薛敏泉說:“如果共軍來打延安,我們?nèi)烁魇匾粋€山頭。我守寶塔山,你守王家坪,他守楊家?guī)X。”
雖然胡宗南不失大將風度,敢于說笑話,但會后“毒舌”王觀洲一針見血地對裴昌會說:“胡先生是強顏歡笑?!?/p>
“不要亂說,不要亂說?!迸岵龝s緊走人。
胡宗南本人沒了信心,卻逼著董釗和劉戡帶著手下,拖著大炮,在陜北的山山溝溝里尋找西北野戰(zhàn)軍主力決戰(zhàn)。而毛澤東像是神仙,率領的主力要么找不到,要么找到時就一定是掉進了早已布置的包圍圈,無論如何死戰(zhàn)都跳不出來,最后困軍只有兩個選擇:要么戰(zhàn)死,要么當俘虜。在這樣沒有選擇的選擇中,繼蟠龍之戰(zhàn)后,胡宗南的第22軍新編第11旅、整編第29軍第36師、第86師、整編第76師師部和第24旅等不少部隊先后被殲,配屬他們作戰(zhàn)的炮兵也跟著倒霉,炮丟了,人沒了。
胡宗南親自駐節(jié)延安,進行指揮大軍“追剿”,連連折兵損將,這讓他很沒面子,死活要打一次勝仗才肯凱旋西安。這可害苦了指揮所的100多號人馬。眾人終日無所事事,個個急著返回西安的安樂窩,不愿在延安待下去。而胡宗南賴著不走,眾人也走不了。胡宗南滯留在延安,在西安看家的綏署參謀長盛文也是好多事情不敢“決策”,多次打電話請胡長官回西安,政治部主任顧希平也多次催長官回西安:“你在哪里坐鎮(zhèn)不是一樣指揮?”
胡宗南還是不動。王觀洲更是言辭激烈地勸說:“你打延安,是和毛澤東打?qū)κ?;打下延安后,再駐在延安,就變成和王震做對手啦?!?/p>
胡宗南還是斷然拒絕走人,大有“不打一次漂亮仗不回西安”的犟勁,繼續(xù)逼迫著大軍尋找中共主力進行決戰(zhàn)。步兵在陜北山區(qū)竄擾,人員大減,炮兵跟隨著大部隊,更是苦不堪言,逃兵不斷,甚至馱拉大炮的馱馬倒斃不少,只要撞上戰(zhàn)斗,多數(shù)大炮被繳去,少數(shù)沒繳去的,被官兵在山山溝溝拖著跑,不少跑壞了,不得不送進了后方倉庫修理。
幾個月下來,隨營攜帶的大炮越來越少,因為火力不夠,一發(fā)生戰(zhàn)斗,炮兵根本起不到支援步兵的作用。10月,劉戡的敗訊一個接著一個傳來,先后被打掉整編第76師師部和第24旅,該師師長廖昂和旅長張新全部當了俘虜,劉勘最后不得不從陜北狼狽逃回關中。這把一心要“再創(chuàng)輝煌”的胡宗南氣得半死,報告上去,蔣介石對劉勘嚴厲訓斥,并給以撤職留任、立功贖過的處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