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好在那附近,”她說,“蘇·格拉夫頓有本新書剛出版,我去推理小說書店①買書?!?/p>
①指紐約百老匯一家專營推理小說的書店,英文名叫Murder Ink。
“跑那么遠去買?”
“‘同伴和犯罪’書店已經賣光了,‘三條命’店里又還沒有進貨。所以我就跳上地鐵啦?!?/p>
“推理小說書店在百老匯大道和九十二街交會口那邊?!?/p>
“我知道,伯尼。我昨天晚上只是剛好在那兒。”
“那里離戲院有二十幾個街區(qū)?!?/p>
“這個嘛,我沒吃晚飯。”
“所以呢?”
“所以我往市中心走,想找一家餐廳,可是沒有一家店能引起我的興趣。最后我在七十九街找到一家咖啡店。你知道,我覺得我們最近大概吃了太多的異國食物,所以我坐在凳子上吃培根芝士漢堡、炸薯條和卷心甘藍沙拉,點了個蘋果派當甜點,又喝了兩杯普通的美式咖啡,加奶精和糖。整頓飯給我的感動,就像狂野的異國風情似的?!?/p>
“你吃過飯以后——”
“我吃多了,就覺得該走點路?!?/p>
“接下來你就到了牧歌戲院的門口?!?/p>
“好吧,我是有預謀的。這也犯法嗎?”
“不算?!?/p>
“我到了那兒,離散場還有幾分鐘,就找了個可以看到出口的地方,有那么一會兒,我還以為會錯過你。你們兩個幾乎是最后出來的?!?/p>
“我們喜歡等著,看電影最后的演職員表?!?/p>
“她真是個大美人,伯尼。還有她挽著你的模樣,看你的眼神。忘了漢弗萊·鮑嘉吧,我看你就像愛情文藝片里的男主角。”
“總之,你偵察了我們多久?”
“我不明白你為什么非得說這是偵察不可,”她說,“我的行為只不過是一次完全正當?shù)挠颜x關懷行動。你也會為我做同樣的事,不是嗎?”
“我才不敢呢,”我說,“如果我在女同志酒吧外頭鬼鬼祟祟,我會被逮捕?!?/p>
“才不呢,伯尼。被揍一頓倒是有可能,可不會被逮捕??傊?,我也沒有鬼鬼祟祟太久,你們一到對街喝咖啡,我就回家了?!?/p>
“然后看蘇·格拉夫頓的新書?!?/p>
她搖搖頭?!拔乙糁妊姥a好。我吃芝士漢堡吃到最后的時候,蛀牙的填塞物不見了,我想一定是吞下去了。這樣不會被毒死吧,會嗎?”
“也許并不比芝士漢堡更毒?!?/p>
“我也這么想。那本新書上的廣告詞,讓我覺得這本一定很好看,但是我要等到周末再來享受。我現(xiàn)在正在重新看她早期的一本小說。大概已經看一半了。是有園藝背景的那本。”
“我應該沒看過吧?!?/p>
“真的?我還以為你看過她所有作品呢。這本是有關一個中國園林建筑家被自己的辮子勒死的故事?!?/p>
“我不記得,一定是漏掉了。書名是什么?”
“《Q代表庭院》①,我看完了借給你吧。我得走了,隨時會有一只西班牙獵犬來讓我洗澡美容。她有沒有替你做早餐,還是你們出去吃的?”
①蘇·格拉夫頓的字母系列中并無此書。此處是作者故意亂編,且以Q形似蓄辮人頭,以示戲謔。
“我沒有留下來過夜?!?/p>
“說不定這樣是對的。你了解我,我很實際,不會錯過任何一個可能的機會。不過你打過電話給她,對吧?”
“沒有答案。我不認為她會花太多時間在公寓里面。如果你去過她那兒,就會了解為什么?!?/p>
“今天晚上打算做什么?看更多鮑嘉的電影?”
“不然還能有別的事做嗎?”
“看完了帶她去你家?!?/p>
“或許吧?!?/p>
“伯尼?看著我,伯尼。你戀愛了嗎?”
“我不知道。”我說。
“這表示‘是’嗎?”
“對,”我說,“我想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