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拉斯嘆了口氣,再次動筆開始記錄。他自嘲般地自言自語道:
“你沒有從事小說寫作,我真應該感到慶幸——或許我們可以學那對身在美國的表兄弟,來嘗試一下寫作組合……”
“尸體可以運走肢解掉,甚至吃掉——假如犯人真是一個宗教狂熱者的話,這不是太困難?!保辽惱f道,“至于血泊,我知道某些廉價房屋裝修的時候,會在地板和天花板使用同樣的折價地磚,以節(jié)省費用:現(xiàn)在有很多窮人家庭都用那種茶色亞光瓷磚,效果還算不錯?!?/p>
“你是說,犯人將天花板上的瓷磚和地面有血泊的部分互換了?”,杜拉斯思索了片刻,“想想看:假設羊頭祭司的正式職業(yè)是個泥瓦匠??伤敃r卻并沒有稱手的工具,也沒辦法現(xiàn)配水泥……對了!他可以用黑蠟燭的蠟——這倒是個可行的辦法?!?/p>
“噢,不妨具體說說?!?,伊莎貝拉將咖啡杯推開:她剛想到的顯然不是杜拉斯此刻腦海中蹦出的主意。
“我曾觀察過泥瓦匠拆除地磚,那并沒有多困難?!?,杜拉斯說,“鋪地磚時,房間靠門的那一側,一般都是用橡膠制的條框封住。加上是廉價房,偷工減料,水泥砂漿做得肯定不牢靠。犯人將條框除下,用廚房里的不銹鋼餐刀充當扁鑿,熟練的話,三兩下就能將第一塊卸下來,之后的就好辦多了。{11}”
“天花板上的也是一樣的方式。”,伊莎貝拉回應,“雖然用的砂漿多些,但相比之下更好卸一些——因為重力作用?!?/p>
“他可能會用一本硬面書當錘子——可能就是放在床頭柜上的那本?!保爬裹c點頭,接著說道,“他在地面和天花板上取下同樣數(shù)目的方形地磚,將原先血泊在的位置全部用天花板地磚覆蓋。地磚下面滴大量蠟水,和殘存的水泥配合,以求踩上去平整踏實??p隙全部用蠟封住,以防靈敏的魯米那發(fā)光法(注:即熒光噴霧法)試檢。至于天花板上的固定,需要用蠟水配合結實的細棉線來實現(xiàn)。{11}”
“那……那方法也太不可靠了。雖然在那種房子里,用的倒確實可能是差勁的膨脹水泥?!?,雖然為這個詭計的奇特設置感到驚嘆,小姐依舊是不服氣地給出了反對意見,“不試試看的話,沒人敢說一定?!?/p>
“的確,但別忘記——我們可以控制條件?!保爬剐Φ?,“我特意設置了一個小臥房:長寬可以是三乘四,房門通常是開在四米那條邊上?!?,他在那張帶著羊頭祭司像的復印紙反面畫了一個草圖,“假設棉線具有足夠的強度,并且線繃得夠緊——按照廉價屋里瓷磚的質量和重量,釘子都不必釘?shù)煤苌?。”,說完,他橫跨短邊畫了兩條線,“棉線務必緊靠邊緣,不能再留哪怕一毫米的空隙。一則為了保持受力平衡,二則讓人即使抬頭隨便看一眼,也很難發(fā)現(xiàn)機關。當然,對于地面上用蠟固定的部分,就是一場賭博——非但不能撬動,一旦用心觀察縫隙,就會馬上露餡。{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