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楊玉環(huán):驚鴻莫霓裳(2)

美人宮詞 作者:沈憐詞


五年,最美好的時光只因有他在。與君相遇,莫失莫忘,一直覺得這世上最幸福、最令人陶醉的事情是:愛一個人,剛好那個人也愛你。如玉環(huán)和壽王,彼此真心相愛。若不是玄宗,她還是壽王的妻,與他一起并肩看這世間繁華落寞,攜手到老。但這樣的日子走向終點,她被召進宮內(nèi)。她多希望此刻壽王帶著她遠走,用一生的時間愛她。但他沒有應允。

壽王妥協(xié)了,只因他的父親是天子。父親想要天下都唾手可得,何況一位女子。他老早就知道武惠妃逝世后,父親心中悲慟,他需要一個女人。而不巧的是,玉環(huán)偏偏出現(xiàn)了。她的美可震懾所有的男人,哪怕天子,江山壯闊不及美人嫣然一笑。壽王平生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絕望,絕望是看著所愛的人走,卻牽不住她的手;看著所愛的人落淚,卻已經(jīng)不在她身旁。他斷送了他們的未來,再難修復。

玄宗在錯誤的時間遇見了對的人。自驪山溫泉一別后,他反復想過許多種與她見面的機會??墒撬晃惶熳?,更何況已年過半百,如何要落得與自己的兒子爭一位女子。他不是沒有過掙扎,可是他沉淪了,非她不可。

一段忘年戀,即便放在今時今日也要受周遭人非議,何況是古代。他不管不顧,執(zhí)拗地認為自己是給愛一次機會,給自己一次重生。她和他精通音律,那么相似又那么不同。知己難求,古有伯牙子期,他愛上她,求紅顏一笑,所有的理由都顯得蒼白無力。

作為皇帝,他創(chuàng)下開元盛世,無疑,他是一個好君主。作為一位音樂人,他從未體驗過能和一人如此默契。喜歡音樂的人內(nèi)心是孤獨的,仿佛容不得他人靠近。他為她譜下《霓裳羽衣曲》,流傳百世。一度認為愛一個人,她可成為靈魂的啟迪者,可造就自我對世間萬物看法的升華。這樣的男子理應有一位絕世佳人與他相配,更何況知音難求。他懂得珍惜她。

玉環(huán)到底還是個孩子,離開壽王后,她平和的心不安分地慌亂。她被人從壽王府接進宮內(nèi),不知為何,離開時壽王眼睛中有令她窒息的疼痛。過去的誓言隨風而散,此生陪君到盡頭。她的淚,滴落手心,那么涼。一轉(zhuǎn)身就遙遠了彼此的距離。

玉環(huán)總以為她還能回到壽王身邊,那個讓她感覺擁有他就等于擁有全世界的男子??伤恢仡^的那刻他早已不在原地等待。他敗下陣來,沒有裝備精良的馬車和戰(zhàn)士,他孤軍作戰(zhàn)怎敵過他的父親,為求心安,父親賜他另外的女子。玄宗怎知壽王想要的只是玉環(huán)一人,他那么愛,愛到不得已退出,才甘心讓她幸福。他的愛過于笨拙,才生生地把玉環(huán)推向別人的懷抱,才讓她痛得無法呼吸。

玉環(huán)不快樂,一直如斯。深宮中,她沒有相識的人,甚至有人對她投來怪異的目光。她不知,這一切何時才能結(jié)束。她太單純,以為她來宮中當真要做個女道士,一生清淡寡歡。又是五年,人生中的五年太少,她何時能歸。生命中要承載多少悲傷才能無堅不摧,才能治療內(nèi)心的傷疤。她萬萬沒有想過她會成為他的妃,在她看來,那樣威嚴的男子是令她畏懼的。

在她看來,玄宗是癡情的男子,他不會輕易為誰許下真心。世事難料,玄宗封她為貴妃,她曾天真地以為她不會動真心。她錯了,她心動了,君王身上的魅力任誰也抵擋不住。天下女子無非是想在這樣一位男子身旁,逗他歡笑,讓他開懷。在她面前,他不再是威嚴凜冽的君王,他只是一個為愛癡狂、情意綿長的男子,像是一個少年,急切地等待一位少女的回應。

當然,玉環(huán)并不以為她的美可以讓天下男子傾倒。她對他的愛最后反倒成為真的,她輕輕喚他三郎,他們不再是后宮繁冗禮節(jié)下的男女,他們更像一對平凡的戀愛中人。熱烈的、真摯的、信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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