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轉(zhuǎn)回頭來看著我，然后再次轉(zhuǎn)過頭去看他。“立熊，我說錯什么了嗎？”

“沒有，你沒說錯什么……我們還是這樣說吧，我是倒數(shù)第二個見到普里查德先生活著的人?！彼猿暗匦π?，回到操作臺邊?！罢l要喝西班牙果酒？”他把大水罐里的液體倒進(jìn)三個細(xì)高的玻璃杯里，分別遞給我和馮妮，自己也端起一杯?！案梢槐趺礃樱俊彼e起酒杯。“為那三萬一千個逃脫的人干杯?！?/p>

“為王者無安寧?！?/p>

我凝視著那雙大大的、閃動著幾絲奶油糖果顏色的棕色眼睛?！盀槿胀吒赆t(yī)生。”

比賽很激烈。我們大致可以看出，野馬隊勝出，多了兩個射門得分。到六點半時，我們已經(jīng)把食物全部吃光。亨利借口要回酒吧打理生意告辭了。當(dāng)時，我正坐在馮妮對面的小凳上幫她按摩腳。西班牙果酒溫和的熱力還在我體內(nèi)慢慢流淌，放松著我身上的每一塊肌肉。那天的落日碰巧是無比壯觀的懷俄明落日之一。每個人都以為，那樣的落日只可能出現(xiàn)在《亞利桑那公路》（Arizona Highways）雜志上。一堆堆小篝火般的熾熱波浪一浪浪滾向天邊，夾雜著多層翻卷的紫色，在天邊凝聚成一張張絢爛的天幕。

“我沒傷害他的感情吧？”

“沒有。我向你保證沒有。”她的腳趾甲是紫紅色的，和西班牙紅酒的顏色差不多。我估計她定期到丹佛去美甲。

“你一定是最了解他的人吧？”

我思考著最了解立熊亨利的確切含義是什么，結(jié)果一下子想到很多事。“我不知道什么是最了解?！蔽彝ｎD片刻。這樣簡單的回答顯然不會讓她滿意?！按蠹s十年前，我們到斯達(dá)哲斯去參加每年一次的摩托車大賽活動，因為他們亟需協(xié)助。如果你是警察，又正好不當(dāng)班，你可以在一個周末賺到很多錢。我當(dāng)時正在幫凱蒂攢錢，想給她買輛車，覺得能掙一千美元外水是很不錯的事。亨利從沒參加過那樣的狂歡活動，因此決定和我一起去。于是，第二天上午，我們已經(jīng)坐在摩托車博物館附近那個小飯館里了。我正對亨利說，如果我再一拍后腦勺就想到那樣聰明的主意，那個印第安人……”

“是美國土著?！?/p>

“那個美國土著就向我們那張桌子走過來，站在桌邊。他的塊頭和亨利一樣大。我腦子里馬上閃出許多面孔，都是曾經(jīng)被我戴過手銬的人，有醉駕的、公開猥褻的、嚴(yán)重侵犯別人的、蓄意毀壞財物的，還有那個周末擅自穿越馬路的。我沒找到任何聯(lián)系。但我越看那張臉，越相信以前在什么地方見過。這時亨利停止咀嚼火腿，眼睛看著盤子說：‘最近還好吧？’我還在看著那個人發(fā)愣。但無論如何想不起他是誰。那個人說：‘好。你呢？’我看著亨利，但他只說：‘湊合。’你知道的，他從不說這種話的。那個人繼續(xù)在那里站了一會兒，還掏出一根煙點燃。然后他說：‘誰相信呢？’話音未落，他已轉(zhuǎn)身走出餐館。我看著他的背影，終于明白了。他的步態(tài)很像亨利。我轉(zhuǎn)頭看著他，正要說話，但他打斷我?！^弟?！驼f了這兩個字。后來我才知道，他和那人已經(jīng)十五年沒說話了。據(jù)我所知，他從那以后再沒和他說過話。”

她迷惑不解地說：“兄弟感情不和？”

“誰知道呢。”我又捏捏她的腳，仰頭靠在自己的小凳上?！拔也徽J(rèn)為你傷害了他的感情。我想你只是不會轉(zhuǎn)彎抹角。”她大笑起來?！岸艺f不定亨利心里有點希望是他干的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