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張孝武急不得、惱不得、也走不得的時候,一位濃妝艷抹的女子帶著一股撲鼻而來的香水味晃到了他的面前。那女子伸出了一條白生生的手臂做了個請的手勢,嗲聲嗲氣的說道:“張站長,能賞光跳一曲嗎?”
正在為找不到借口躲開赫敏慈而發(fā)愁的張孝武抬頭一看,來請他跳舞的是北平電臺最近十分走紅的歌星隋曼麗,趕緊微笑著站起來輕輕地牽著那只遞到面前的手,說道:“當然,這是我張某人的榮幸!”
赫敏慈此時已經(jīng)轉(zhuǎn)頭在跟剿總通訊大隊的副指揮官閑扯,他大談著近來發(fā)生在北平的那些諸如踢寡婦門、挖絕戶墳等下三濫趣聞。借著這個臺階,張孝武朝著他點了點頭,跟著隋曼麗走向了樂曲已經(jīng)奏響的舞池。
身材高挑、長著一雙火辣辣的大眼睛的隋曼麗,最近一直活躍在北平的上層,是一個芳名遠播的交際花。當許多想邀請她共舞一曲的軍官們看見她已經(jīng)有了舞伴,不免在失望之余向張孝武投去了羨慕外帶嫉妒的眼光。這倒使剛剛被赫敏慈這個丘八將軍耍了一通的張孝武找到了平衡點,把剛才的不快丟在了腦后。
出于職業(yè)習慣,張孝武在伴著樂曲輕快地旋轉(zhuǎn)時,一雙眼睛仍在不停地踅摸著周圍的動靜,想要捕捉到足以引起他重視的蛛絲馬跡來。當舞曲終止的那一瞬間,他無意中瞥見鄒立敬正跟夫人向來自南京國防部的作戰(zhàn)廳長蔡文治告辭,而一向高傲的蔡文治居然屈尊把戴二小姐送回到了門口,還跟鄒立敬親熱的握了握手。
1949年 1月19凌晨1:30
被歷史賦予了特殊使命的山村西柏坡,雖然大多數(shù)農(nóng)家按照祖輩留下的習慣,早就進入了夢鄉(xiāng)。但村里仍有許多地方還亮著燈,那是中共中央的領導和一些要害部門正在孜孜不倦的工作。由于這個原因,西柏坡村的警衛(wèi)工作也特別的嚴密。每一條路口都有持槍的哨兵在站崗放哨,警惕的搜尋著黑暗中可能出現(xiàn)的危險。西柏坡這個普通的山村那寧靜的夜空中到處散發(fā)著充滿了警惕的味道。
就在這時,一輛馬車帶著一陣車轱轆碾過地面的吱嘎聲出現(xiàn)在村里,打破了這個北方冬夜特有的寧靜,直奔西柏坡的村口而去。
當馬車來到了看上去空無一人的村口時,兩名潛伏在暗處的崗哨一下子走到了大路的中間,攔住了馬車的去路。兩名哨兵警惕的端起了手里的搶,用烏黑的槍口指著越來越近的馬車低聲喝問道:“站??!干什么的?”
那輛被攔住的馬車上,趕車的漢子急忙跳下來告訴值勤的戰(zhàn)士說:“同志,俺老婆得了急病,要趕緊到縣城去找大夫…….”
兩個值班的戰(zhàn)士打開了手電,走到了馬車前。當為首的戰(zhàn)士看到馬車上的確躺著一個面色焦黃,不住呻吟的婦人時,便趕緊揮手讓馬車出了村,還好心的提醒道:“老鄉(xiāng),要不我給你叫部隊上的軍醫(yī)來看看吧?可別把大嫂的病耽誤了!”
那個趕車的漢子麻利的跳上了馬車,一邊揮著鞭子一邊感激的答道:“謝謝你了,同志!俺老婆得的是女人家的病,你們的大夫看不了……..”說著話,馬車已經(jīng)帶著骨碌碌的輪子聲走遠了……...
在平山縣城的一家中醫(yī)診所前,一路疾駛的馬車終于停了下來。趕車的漢子跳下了馬車,扶著生病的婦人敲起了診所的門。工夫不大,診所的門板開了一條縫兒,一個長著長胡子的人露出了一雙眼睛問道:“誰呀?三更半夜的……..”
那漢子不耐煩的回答說:“啥三更不三更的?沒看見啟明星都出來了?”隨著這句話,診所里的長胡子迅速的卸下了一塊門板,嘆了口氣回答道:“醫(yī)者父母心,進來吧!”
診所里,那個婦人這時已經(jīng)完全恢復了常態(tài),完全沒了剛才那副要死要活的病容。她從棉襖的大襟里拿出了一張小紙條兒,遞給了留著長胡須的醫(yī)生,急促的說:“啟明星送來的情報,十萬火急,趕快傳出去!”
長胡子醫(yī)生接過紙條,連連的點著頭,迅速的轉(zhuǎn)身走進了里屋。
在診所的里屋,那個長胡子醫(yī)生使勁的晃醒了一個正在熟睡的年輕人,嘴里連聲的催促道:“快起,有緊急任務!”被從夢中驚醒的年輕人聽了這句話,一下子坐了起來,一邊飛快的穿著衣服,一邊把臉上不快的表情收了起來。
年輕人穿好了衣服,又戴上了一頂解放軍的帽子,還背起了一支步槍,儼然成了民兵的模樣。他默默的從長胡子手里接過了寫著情報的小紙條,搓成一卷兒,塞進了棉襖腋下的一個補丁里,便急匆匆的向后院走去。
在后院,他牽過一匹連鞍子都沒卸的馬,縱身躍上馬背。長胡子醫(yī)生也沒閑著,拉開了后院的大門。那個年輕人打馬竄出了院外,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