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車剛一停穩(wěn),赫敏慈便讓手下的加強連來到了車前,做好了搬運糧食的準備。站臺下,窮追不舍的軍統(tǒng)行動隊也來到了附近。馬奎望著已經(jīng)停在了站臺上的鐵甲列車,對鐵道旁唯一可供汽車和行人進出的哨卡橫桿后的101師士兵吼道:“快把桿兒抬起來,我們是軍統(tǒng)行動處的,有緊急公務(wù)!”
與此同時,站臺上的鐵甲列車里,那名上尉打開了背向站臺的那一側(cè)的車門,押著董建新下了車,推推搡搡的離開了鐵道。
董建新環(huán)顧著四周戒備森嚴的崗哨,無聲的嘆了口氣,暫時放棄了剛才設(shè)計的突然出手搶回皮包的打算。他身后,那個上尉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似的,輕輕地在背上推了他一把說道:“走吧,東看西看的,就跟沒來過似的,不讓軍統(tǒng)把你當(dāng)混進城的探子辦了才怪!”
董建新剛邁開腳,卻聽見那上尉感傷似的吟詠道:“風(fēng)比水更長啊…….”
董建新聽了正是識別暗語的后半句,心里安定了下來。連忙收回了目光,低下頭跟在上尉的身后默默地走向了101師檢查哨的哨卡。在離檢哨卡只剩下幾步遠的時候,上尉伸手解開了董建新身上的繩子,并著肩跟他繼續(xù)向前走去。
負責(zé)站崗的101師士兵,看見了那個上尉連問也沒問,還舉手敬了個禮,任他們大搖大擺的走出了哨卡。他們穿過檢查哨,剛剛來到了西直門附近的大街上,軍統(tǒng)行動隊的三輛吉普車已經(jīng)瘋魔似的撞斷桿子開到了站臺下。在馬奎的指揮下,軍統(tǒng)行動隊的特務(wù)們跳下車,端著槍向站臺上的鐵甲列車沖了過去。
在通向站臺的梯子前,一個縫著101師番號的中尉正要阻攔氣勢洶洶的軍統(tǒng)行動隊,卻被兩名軍統(tǒng)隊員用槍頂住了太陽穴,被迫退到了一邊。馬奎也不敢在101師的防地里過于放肆,一邊下令放開了那名中尉,一邊掏出軍統(tǒng)的藍皮派司,在那個驚魂未定的中尉面前一亮,開口說道:“我們是軍統(tǒng)的,有緊急公務(wù),回來再跟你解釋!”
上了站臺之后,馬奎抬頭一看,幾步之遙的地方,鄒立敬正湊著赫敏慈的打火機在點煙,他們身后全是101師的校級軍官,站臺上全是101師的士兵,正在忙著從鐵甲車上卸糧食,竟然沒有人注意到突然闖入的他和他手下的行動隊。
望著鄒立敬和赫敏慈領(lǐng)子上滿金一個豆的少將軍銜,馬奎不禁猶豫了起來。他知道這兩位帶兵的將軍不僅全都是傅作義在晉綏軍時的老部下,還都是很難對付的主兒。連在傅長官面前都敢滿嘴粗口的赫敏慈就不說了,平時談笑風(fēng)生、平易近人、但在正規(guī)場合卻總是冷著臉的鄒立敬尤其可怕,想當(dāng)年他毅然槍決了日本特使、帶兵反出北平的那份勇氣,決絕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想到這里,馬奎臉上的肌肉不易察覺的抽動一下,他不由自主的放慢腳步,猶豫了起來。
就在這時,站在馬奎旁邊的一個上校無意中看見了他,詫異的打量著他和身后的軍統(tǒng)行動隊大聲問道:“馬處長?你們軍統(tǒng)來干什么?”
他這一嗓子可不要緊,鄒立敬跟赫敏慈身后那些校級軍官們?nèi)疾挥勺灾鞯霓D(zhuǎn)過臉來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他們,就像是忽然發(fā)現(xiàn)自家的后院里來了一伙山賊似的,空氣驟然緊張到了極點。
事情到了這個份上,馬奎的心一下子虛了,正準備打起精神來跟那些軍官里幾個認識的打招呼,卻猛的想起了張孝武早上那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樣子。馬奎意識到這位頂頭上司絕對不容再忽視了,否則他一怒之下真敢把自己開除了,或是押上飛機送回到南京去。一想到軍統(tǒng)內(nèi)部對付違紀人員的手段來,馬奎只得咬著牙下了狠心,沉下臉大聲喝道:“奉上峰命令,我要檢查這趟車!”